陈牧：寡人愿闻，治国之道，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水浊则鱼困，令苛则民乱，城峭则必崩，岸竦则必阤。故夫治国譬若张琴，大絃急则上絃绝矣。故曰，急辔衔者，非千里之御也。有声之声，不过百里，无声之声，延及四海。故禄过其功者损，名过其实者削，情行合而名副之，祸福不虚至矣。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闻，齐围魏救赵，而缓其军，何也？先生教我。
萧凡：臣以为，夫齐救邯郸，军于其郊，是赵不拔而魏全也，故齐南攻襄陵，用以弊魏。邯郸拔而承魏之弊，是赵破而魏弱也，齐用之而竟收全功，破魏军于桂陵。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郭妃有恩于寡人，吾欲立其为后，可乎？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夫后妃之德，盛衰治乱所由生也。是以圣哲慎立元妃，必取先代清白之家，择其令淑，以统六宫，虔奉宗庙。《易》曰，家道正而天下定。由内及外，先王之令典也。《春秋》书宗人衅夏云，无以妾为夫人之礼，今后，若使宠妾登后，臣恐后世下陵上替，开张非度，乱自上起。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
陈牧：寡人闻，委大臣以大体，责小臣以小事，为国之常也，
为治之道也，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夫政贵有恒，不求屡易。今或责小臣以大体，或责大臣以小事，小臣乘非所据，大臣失其所守，大臣或以小过获罪，小臣或以大体受罚，职非其位，罚非其辜，欲其无私，求其尽力，不亦难乎？愿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委任则成，欲成至治，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小臣不可委以大事，大臣不可责以小罪。任以大官，求其细过，刀笔之吏，顺旨承风，舞文弄法，曲成其罪。自陈也，则以为心不伏辜；不言也，则以为所犯皆实。进退惟谷，莫能自明，则苟求免祸。大臣苟免，则谲诈萌生。谲诈萌生，则矫伪成俗。矫伪成俗，则不可以臻至治矣。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闻，本之以仁，成之以法，何也？先生教我。
萧凡：臣以为，夫仁者使人有德，不能使人知禁。礼者使人知禁，不能使人必仁。故本之者仁，明之者礼也，必行之者刑罚也。先王为礼，以达人之性理，刑以承礼之所不足。故有刑法而无仁义，久则民忽，民忽则怒也，有仁义而无刑法，则民慢，民慢则奸起也。故曰，本之以仁，成之以法，使两通而无偏重，则治之至也。夫仁义虽弱而持久，刑杀虽强而速亡，自然之治也，愿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欲使王子，以镇四方，可乎？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图尧、舜之事而不能至者，汤、武是也，图汤、武之事而不能至者，桓、文是也，图桓、文之事而不能至者，六国是也，定六国之规，欲安守之而不能至者，亡六国是也。今大晋中兴，大王以亲戚为藩辅，天下未定而安守所保，所保得无不可保乎？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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