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寡人闻南梁，宰衡以干戈为儿戏，缙绅以清谈为庙略，终以家覆国亡，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君犹器也，人犹水也，方圆在于器，不在于水。故尧、舜率天下以仁，而人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人从之。下之所行，皆从上之所好。至如梁武帝父子志尚浮华，惟好释、老之教，终日谈论苦空，未尝以军国典章为意。及侯景率兵向阙，狼狈步走、优逼而死，愿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秦皇、汉武，皆醉心于求仙问道，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神仙之事，本是虚妄，空有其名。秦始皇非分爱好，为方士所诈，乃遣童男童女数千人，随其入海求神仙。方士避秦苛虐，因留不归，始皇犹海侧，踟蹰以待之，还至沙丘而死。汉武帝为求神仙，乃将女嫁道术之人，事既无验，便行诛戮。据此二事，神仙不烦妄求也，愿大王鉴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闻，古之圣王，修礼义而天下治，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天地之道，极即反，益即损，故圣人治弊而改制，事终而更为矣。圣人之道，非修礼义，廉耻不立，民无廉耻，不可治也，不知礼义，不可以行法，是故，圣王在上，明好恶以示人，经非誉以导之，亲贤而进之，贱不肖而退之，刑措而不用，礼义修而任贤德也，愿大王因而鉴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闻，杨广大忌胡人，然身死人手，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隋炀帝性好猜防，专信邪道，大忌胡人，乃至谓胡床为交床，胡瓜为黄瓜，筑长城以避胡。终被宇文化及，使令狐行达杀之。又诛戮李金才，及诸李殆尽，卒何所益？身死人手，为天下笑，且君四海者，惟须正身修德而已，此外虚事，不足在怀矣。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闻，言语者，君子之枢机也，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凡在众庶，一言不善，则人记之，成其耻累，况是万乘之主乎？不可出言有所乖失。其所亏损至大，岂同匹夫？是以，大王临朝，欲出一言，当思此一言于百姓，有利与否，若一言乖于道理，则千载累于圣德，非止当今损于百姓也，愿大王慎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寡人闻，不知民情者，则不可为政，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夫君，尊严而威，高远而危。民者，卑贱而恭，愚弱而神，恶之则国亡，爱之则国存。御民者，必明此要，故南面而临官，不敢以其富贵骄人。有诸中而能图外，取诸身而能畅远。观一物而贯乎万者，以身为本也。夫欲知天之终始也，今日是也，欲知千万之情，一人情是也。故为政者，不可以不知民之情，知民然后民乃从令。己所不欲，不施之于人，令安得不从乎？愿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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