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今淫雨霏霏，数州大水，寡人忧之，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今岁自春徂夏，霖雨阴晦，未尝少止，农田被灾者几于十七，盖任用失人，赏罚弗中所召也。而大臣归咎于刑狱之滥，肆赦天下以为禳救，是杀人者不死，伤人者不抵罪，而欲以合天意也，古者断决滞狱以平水旱，不闻用赦。故赦下之后，阴霾及今。前志曰，积阴生阳，阳生则灾见焉。乘夏之气，发泄于玉清宫，震雨杂下，烈焰四起，楼观万叠，数刻而尽，非慢于火备，乃天之垂戒也。宜降服减膳，避正寝，责躬罪己，下哀痛之诏，罢非业之作，拯失职之民，庶几可变灾为祐。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今天降大火，玉清宫焚毁，寡人欲修之，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将计工役以图修复，花费甚巨，都下之人，闻者骇惑，咸谓太祖皇帝勤俭十馀年，天下富庶，及作斯宫，海内虚竭。大王即位未及十年，数遭水旱，虽征赋咸入而百姓困乏。若大兴土木，费用不知纪极，财力耗于内，百姓劳于下，内耗下劳，何以为国？今为大王计，莫若采吉士，去佞人，修德以勤至治，使百姓足给而征税宽减，则可以谢天意而安民情矣。夫贤君见变，修道除凶，乱世无象，天下谴告。今天见之变，是大王修己之日，又岂可忽哉！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
陈牧：玉泉宫大火，乃守卫不谨，寡人欲惩之，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此实天灾，不当置狱穷治，若反以罪人，恐重贻天怒。昔鲁桓、僖宫灾，孔子以为桓、僖亲尽当毁者也。辽东高庙及高园便殿灾，董仲舒以为高庙不当居陵旁，故灾。魏崇华殿灾，高堂隆以台榭宫室为戒，宜罢之勿治，帝不听，明年复灾。今所建宫，非应经义，灾变之来，若有警者。愿除其地，罢诸祷祠，以应天变。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诸王欲出私财，以复玉清宫，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今山木已尽，人力已竭，虽又复修，必不成。臣知朝廷亦不为此，其如疑天下何？愿大王明告四方，使百姓知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今符瑞之案已结，寡人忧之，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自祥符已来，谏诤路塞，丁谓乘间造符瑞以欺先帝。今谓奸既白，宜明告天下，正符瑞之谬，使先帝免后世之议，又寇乾忠规亮节，宜还之内地。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寡人闻，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何也？
萧凡：臣以为，君子之德，风也，小人之德，草也，草上之风必偃。言明其化而已矣，治国有二机，刑德是也，王者尚其德而布其刑，霸者刑德并凑，强国先其刑而后德。夫刑德者，化之所由兴也。德者，养善而进阙者也，刑者，惩恶而禁后者也，故德化之崇者至于赏，刑罚之甚者至于诛，夫诛赏者，所以别贤不肖，而列有功与无功也。故诛赏不可以缪，诛赏缪则善恶乱矣。夫有功而不赏，则善不劝，有过而不诛，则恶不惧，善不劝而能以化乎天下者，未尝闻也。书曰，毕协赏罚，此之谓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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