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今董存、张生入中书，寡人甚得焉，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顷与董存同在中书，详知其所为，实无所私，但恶之者毁之耳。况前者被谤而出，今当愈畏谨矣。张生顷为外官，未执大政，朝臣未与之为怨，故交口誉之，冀其进用而已，亦有所利焉。若张生以爵禄树私恩，则非忠臣，又何足贤？若一以公议概之，则向之誉者，将转而为毁矣，大王所宜深察也。且大王既知二臣之贤而用之，则当信之坚，任之久，然后可以责其成功。若以一人言进之，未几又以一人言疑之，臣恐太平之功，未易卒致也，愿大王审慎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闻，臣下毁誉，多出爱憎，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圣言要切，实四海之幸。然知而形之于言，不若察而行之于事。自古人君，因信谗邪而致乱，察奸险而致治，至于安危万端，不出爱憎二字，达之则群书不足观，不达虽博览无益也。盖人主之事，有不可不密者，有不可不明者。语及军国几微，或于权要，不可不密也。若指人姓名，阴言其罪而事状未见者，不可不明也。若不明，则谗邪得计，忠正难立，曲直莫辨，爱憎遂行。故曰偏听生奸，独任成乱。是故圣王之行，如天地日月，坦然明白，进一人，使天下皆知其善，黜一人，使天下皆晓其恶，则邪险不能陷害，公正可以立身，此百王之要道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兴国寺火灾焚毁，寡人欲重修之，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近来京师土木兴作，大王令工部重修兴国寺。伏见近年民力困贫，国用窘急，小人不识大计，但欲广耗国财，务为己利，托名祖宗，张大事体。况诸处神御殿，栋宇坚固，未必损动。昨开先殿只因两柱损，遂换一十三柱，广张工料，以图酬奖恩泽。臣窃见累年火灾，兴国寺塔殿，皆焚烧荡尽，足见天意厌土木之侈，为大王惜国力民财，遂谴戒丁宁，前后非一。与其广兴土木以事神，不若畏惧天戒而修省。其已兴作者既不可及，及其未修者宜速罢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今世乱时艰，天下逐鹿，寡人欲王四海，得天下贤士，以成霸业，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主贤世治则贤者在上，主不肖世乱则贤者在下。今梁王篡逆，而天子被弑。乱莫大于无天子，无天子则强者胜弱，众者暴寡，以兵相残，不得休息，今之世当之矣。故当今之世，求有道之士，则于四海之内、山谷之中、僻远幽闲之所，若此则幸于得之矣。得之则何欲而不得？何为而不成？太公钓于滋泉，遭纣之世也，故文王得之而王。文王千乘也，纣天子也。天子失之而千乘得之，知之与不知也。诸众齐民，不待知而使，不待礼而令，不可得也，若夫有道之士，必礼必知，然后其智能可尽。解在乎胜书之说周公，可谓能听，齐桓公之见小臣稷、魏文侯之见田子方也，皆可谓能礼士矣。以此招致贤士，而霸业可成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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