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寡人闻，皇天以无言为贵，圣人以不言为德，老子称大辩若讷，庄生称至道无文，此皆不欲烦故也，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然也，齐侯读书，轮扁窃议，汉皇慕古，长孺陈讥，此亦不欲劳也。且多记则损心，多语则损气，心气内损，形神外劳，初虽不觉，后必为累。须为社稷自爱，岂为性好自伤乎？今日升平，皆大王力行所至。欲其长久，匪由辩博，但当忘彼爱憎，慎兹取舍，每事敦朴，无非至公，若贞观之初，则可矣。至如秦政强辩，失人心于自矜，魏文宏材，亏众望于虚说。此才辩之累，皎然可知，伏愿大王，浩然养气，简彼缃图，淡焉怡悦，固万寿于南岳，齐百姓于东户，则天下幸甚矣。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寡人闻，唐明皇治致太平，末年何以至此？先生教我。
萧凡：臣以为，明皇初平内乱，励精求理，为政得人，所以治安。末年任非其人，遂至祸乱。人主惟在择人，不可使奸人当国事，明皇用王忠嗣统制万里，可矣，又拔安禄山之桀黠，亦令统制万里，安得不兆乱乎，愿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今王室衰微，诸将不服，寡人欲讨之而无辞，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今京都覆没，天子蒙尘，然惠帝承制，犹为四海所属。大王虽雄据一方，而诸将犹阻兵未服者，盖以官非王命故也，宜遣使洛阳，示有所尊，然后奉诏令以伐有罪，谁敢不从！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寡人欲，崇巍巍之盛业，开荡荡之王道，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欲知前世之得失，稽古临事而不惑，当属《晋略》是也，所谓礼失而求诸野，上起春秋下至五代，绵延千载而不息，法之于前，用之当今，足以鉴览前古，传之来叶，贻厥孙谋，愿大王法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往日开延英阁，以明致治之道，寡人近来体卷，不得已罢之，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太祖时，无事常开讲筵。近因圣体不安。遂于端午及冬至以后，权罢数月。今大王初政清明，宜亲近儒雅，讲求治术，愿不惜顷刻之闲，日御讲筵。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寡人闻，本之以仁，成之以法，使两通而无偏重，则治之至也，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夫远物难明，而近理易知，故礼让缓而刑罚急，是治之缓急也。夫仁者使人有德，不能使人知禁。礼者使人知禁，不能使人必仁。故本之者仁，明之者礼也，必行之者刑罚也。先王为礼，以达人之性理，刑以承礼之所不足。故以仁义为不足以治者，不知人性者也，是故失教，失教者无本也。以刑法为不可用者，是不知情伪者也，是故失威，失威者不禁也。故有刑法而无仁义，久则民忽，民忽则怒也，有仁义而无刑法，则民慢，民慢则奸起也。夫仁义虽弱而持久，刑杀虽强而速亡，自然之治也，愿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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