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寡人愿闻，尧舜之帝，何以风化天下，先生教我。
萧凡：臣以为，圣王在位，明好憎以示之，经诽誉以导之，亲贤而进之，贱不肖而退之，无被疮流血之患，而有高世尊显之名，民孰不从？古者法设而不犯，刑措而不用，非可刑而不刑也。百工维时，庶绩咸熙，礼义修而任贤得也。举天下之高，以为三公，一国之高，以为九卿，一县之高，以为大夫，一乡之高，以为元士，各以小大之材处其位、得其宜，由本流末，以重制轻，上唱而民和，上动而下随，四海之内，一心同归，背贪鄙而向义理。于其以化民也，若风之摇草木，无之而不靡矣。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闻，明刑至于无刑，善杀至于无杀，反之则召乱矣，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夫暗乱之主，用刑弥繁，而犯之者益多，杀之者弥众，而慢之者尤甚，何也？由用之不详，而行之不必也。不详则罪不值，所罪不值，则当死反生，不必则令有所亏，令有所亏，则刑罚不齐矣。失此二者，虽日用五刑，而民犹轻犯之。故乱刑之刑，刑以生刑，恶杀之杀，杀以致杀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闻，楚败垓下，项羽有言，天也，非战之罪也，后世文人常惜之，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羽起陇畮之中，三年，遂将五诸侯灭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位虽不终，近古以来未尝有也！及羽背关怀楚，放逐义帝而自立；怨王侯叛己，难矣！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谓霸王之业，欲以力征经营天下。五年，卒亡其国，身死东城，尚不觉寤而不自责，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岂不谬哉？而汉屈群策，群策屈群力，楚憞群策而自屈其力。屈人者克，自屈者负。天曷故焉？愿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徐豹为梁将时，常困辱寡人，吾欲杀之，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不可，徐豹何罪！各为其主用，职耳，梁氏臣岂可尽诛邪？今大王始得天下，而以私怨求一人，何示不广也！且以徐豹之贤，求之甚急，此不北走胡，南走越耳。夫忌壮士以资敌国，此伍子胥所以，鞭荆平之墓也，愿大王释前怨而礼之，用之于燕齐。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今灾异非常，群臣欲上尊号，以厌天变，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今岁彗星彰见，连月乃灭，飞蝗害稼，日有食之。加之陕西、河东夏秋乏雨，禾既不收，麦仍未种；契丹内侮，边鄙未安。而朝廷晏然曾不为意，或以为自有常数，非关人事；或以为景星嘉瑞，更当有福。今者又有佞臣，建议请上尊号；其为欺蔽上天，诬罔海内，孰甚于此乎！伏望止群臣章表，却尊号而弗受，更下诏书，深自咎责，广开言路，求所以事天养民、转灾为福之道。俟圣体康复，天时丰穰，然后推崇徽号，何晚之有！近来，群臣皆以言为讳，入则拜手稽首，请加鸿名，出则错立族谈，腹非窃笑，终无一人为大王，正言其不可者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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