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今日问政，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土负水者平，木负绳者正，君受谏者圣；大王筑层台，延石千重，延壤百里；民之衅咎血成于通涂，大臣未敢谏也，昔者虞不用宫之奇而晋幷之，陈不用子家羁而楚幷之，曹不用僖负羁而宋幷之，莱不用子猛而齐幷之，吴不用子胥而越幷之，秦人不用蹇叔之言而秦国危，桀杀关龙逢而汤得之，纣杀王子比干而武王得之，宣王杀杜伯而周室卑；此三天子，六诸侯，皆不能尊贤用谏士之言，故身死而国亡，愿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
陈牧：今日问政，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高祖之起，始自布衣，合散扶伤，克成帝业，勤亦至矣；流福遗祚，至于陛下。大王既不能增明烈考之轨，而忽高祖之勤，妄假利器，委授国柄，使群丑刑隶，芟刈小民，虎豹窟于鏖场，豺狼乳于春囿，货殖者为穷冤之魂，贫馁者作饥寒之鬼，死者悲于窀穸，生者戚于朝野，是愚臣所为咨嗟长怀叹息者也！且秦之将亡，正谏者诛，谀进者赏，嘉言结于忠舌，国命出于谗口，擅阎乐于咸阳，授赵高以车府，权去己而不知，威离身而不顾。古今一揆，成败同势，愿大王因以鉴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
陈牧：寡人闻，天子之立，盖为天下者也，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古之立帝王者，非以奉养其欲也。为天下之人，强掩弱，诈欺愚，故立天子以齐一之。谓一人之明，不能遍照海内，故立三公九卿以辅翼之。为绝国殊俗，不得被泽，故立诸侯以教诲之。夫教诲之政，有自来矣。何以言之？管子曰，措国于不倾之地，有德也。愿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闻，夫为人君者，必用之以德，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任德多，用刑少者，五帝也；刑德相半者，三王也；仗刑多，任德少者，五霸也；纯用刑，强而亡者，秦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今天下言论喧嚣，寡人欲下令禁之，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愿大王远览强秦之倾，察哀、平之变，得失昭然，祸福可见。臣闻危非仁不扶，乱非智不救。故冀州刺史南阳蒋穆、前乌桓校尉魏郡李榷，皆履正清平，贞高绝俗，斯实中兴之良佐，国家之柱臣也，宜还本朝，挟辅王室。臣敢吐不时之义于讳言之朝，犹冰霜见日，必至消灭。臣始悲天下之可悲，今天下亦悲臣之愚惑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
陈牧：民之贫困以货轻钱薄，宜改铸大钱，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当今之忧，不在于货，在乎民饥。窃见比年已来，良苗尽于蝗螟之口，杼轴空于公私之求。民所患者，岂谓钱货之厚薄，铢两之轻重哉！就使当今沙砾化为南金，瓦石变为和玉，使百姓渴无所饮，饥无所食，虽皇、羲之纯德，唐、虞之文明，犹不能以保萧墙之内也，愿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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