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寡人闻,上古分封诸侯,以镇天下,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昔三代之王,分封同姓,布于天下。夏、商天命虽改,而把宋之祀与周并传。其子孙历千百岁,不可得而灭绝也。后世人主,疑其骨肉,宁为他人侮之,唯恐同姓取之。禁锢家室,甚于缧囚。其国未亡而剪落枝叶,以蹙其本。故自魏、晋以后,一姓有天下,远者百余年,近者数十年,而苖裔湮灭,祀奠无主,由其疑忌骨肉故也。有唐之后,五代之际,已无闻焉者,其祖宗之所致与!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文宗甘露之变,盖所用非人也,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文宗愤宦官之弑逆,欲除其逼,当择贤相而任之。朝廷既清,纲纪既正,赏罚之柄,出于人主,执其元恶,付之有司,正典刑而已矣。乃有训、注为诡谲之计,欲用甲兵于陛墄之间,不以有罪无罪,皆夷灭之,召外寇以攻内寇,是以一败涂地,社稷几亡。非徒无益而愈重祸。盖自古不用君子,而用小人以去小人,未有不害及国家者也,愿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欲以法专制天下,可乎?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如以汤止沸,沸愈甚而无益。譬之琴瑟不调,甚者必解而更张之,乃可鼓也。为政而不行,甚者必变而更化之,乃可理也。故汉得天下以来,常欲以善治,而至今不能胜残去杀者,失之当更化而不能更化也。今废先王之德教,独用执法之吏治民,而欲德化被于四海,不可得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
陈牧:寡人闻道德经言,我无为而人自化,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所谓无为者,非谓引之不来,推之不往,谓其循理而举事,因资而立功,推自然之势也。故曰,汤、武,圣主也,而不能与越人乘舲舟,泛江湖。伊尹,贤相也,而不能与胡人骑原马,服騊駼。孔、墨,博通也,而不能与山居者入榛薄,出险阻。由是观之,人智于物,浅矣,而欲以昭海内,存万物,不因道理之数,而专己之能,则其穷不远。故智不足以为理,勇不足以为强,明矣,然而君人者,在庙堂之上而知四海之外者,因物以识物,因人以知人,此圣人所以为师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欲教化天下,非礼乐不可,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兴辟雍,设庠序,陈礼乐,隆雅、颂之声,盛揖让之容,以风化天下。如此而不治,未之有也。或曰,不能具礼。礼以养人为本,如有过差,是过而养人也。刑罚之过,或至死伤。今之刑,非皋陶之法也,而有司请定法,削则削,笔则笔,救时务也。至于礼乐,则曰不敢,是敢于杀人,不敢于养人也。夫教化之比于刑法,刑法轻,是舍所重而急所轻也。且教化所恃以为治,刑法所以助治也。今废所恃而独立其所助,非所以致太平也,愿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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