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近日游猎，箭无虚发，寡人甚乐，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昔唐高祖好猎，苏世长言不满十旬，未足为乐，高祖即日罢，史称其美。伏念太祖创业艰难，宵旰不懈。惠帝逞无穷之欲，不恤国事，天下愁怨。大王继统，海内翕然望中兴之治，十馀年间，征伐未已，疮痍未复，正宜恐惧修省以怀永图，乃闻恣意游猎，甚于往日，万一有衔橛之虞，悔将何及！况南有强敌，伺隙而动，闻之得无生心乎！伏愿节从禽酣饮之乐，为社稷生灵计。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
陈牧：今燕地初平，寡人欲趁势以取辽东，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圣人举事，动在万全，百战百胜，不若不战而胜。自古疆场之难，非尽由戎翟，亦多边吏扰而致之。若缘边诸寨抚御得人，但使峻垒深沟，蓄力养锐，以逸自处，如是则边鄙宁，辇运减，河北之民获休息矣。然后务农积谷以实边用，敌人之心，固亦择利避害，安肯投诸死地而为寇哉！臣闻家六合者以天下为心，岂止争尺寸之土，角强弱之势而已！是故圣人先本而后末，安内以养外；内安本固，则远人敛衽而至。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今先生有忧色，何也？
萧凡：臣以为，赏不逾时，国之令典。顷岁王师薄伐，克平北都，未赏军功，逮兹二载。请因郊禋耕籍之礼，议平燕之功而赏之。驾驭戎臣，莫兹为重，此要机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今边塞不宁，寡人甚忧之，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今北鄙驿骚，盖以居边任者，规羊马细利为捷，矜捕斩小胜为功，起衅召戎，实由此始。伏愿申饬将帅，谨固封守，还所俘掠，许通互市，使河朔之民得务农业，不出五载，可积十年之储。国家图燕以来，兵连未解，财用不得不耗，人臣不得不忧。愿大王决取舍，无使旷日持久。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今楚军大败，寡人欲抚定江南，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克城虽以武，而定民必以仁。王师比入建康，秋毫无犯，故一举而遂定。今新克江东，政当抚恤，使民乐于归附，则彼未下郡县，亦必闻风而归。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今四方纷扰，民困涂炭，吾欲一天下，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方今梁祚垂尽，四方鼎沸。夫有雄略者，乃可驭雄才，有奇识者乃能知奇士。大王欲扫除僭乱，平定天下，非收揽英雄，博收众策，难与成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今中原已定，寡人欲正皇帝位，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不妥，大王功未服于天下，德未孚于人心，一统之势未成，四方之徒尚梗，若称大号，未惬舆情。自古帝王之有天下，知天命之有归，人心之无外，犹且谦让未遑，以俟有德。大王常笑梁王初得一隅，妄自尊大，志骄气盈，卒致灭亡。岂得更自蹈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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