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叫文一?”
我惊恐地几乎汗毛炸了起来。
“文一不是将军您的字号吗?”
不仅是来访的胡闳休,就是我身边的狄英也奇怪地伸头看着我。
“哦哦哦!”
这下子尴尬的是我了。
“很久没有人这样叫我了!”
“爷,你不是最喜欢别人称呼您的字吗?”
狄英一脸狐疑地盯着我的脸,好像要研究出什么花来。
我恶狠狠地瞪了狄英一样,他急忙收敛一下目光,弯腰向胡忠郎做了一个邀请入府的姿势。
我让狄英把桌子搬到了的后院中央的两棵香樟树下。
“漫天飞雪炉上酒,闭门谢客掌中书。文一将军好雅致啊!闳休这里忍不住要向将军讨杯酒吃了!”
我在心里暗骂一句,我本意就是让这小子赶快走,没想到倒引发这家伙的雅兴来了!你想一下,能当岳家军军师的人物,估计眼睫毛都是空的,粘上毛比猴都精,这种人我这个穿越者最好少打交道。
狄英倒是殷勤得很,不大功夫就摆好了桌椅条案。一个炭烧小边炉也放在方桌旁边,上面一个铜壶在热酒,呼呼地冒着热气,满院酒香四溢。桌上一眨眼工夫上了一盘现切的熟牛肉、一只撕碎的烧鸡、一碟花生米、一方格酥饼小点心,每人面前还端上一碗米酒桂花羹。
“两位爷,没怎么准备。这酱牛肉是老东京沙家店的,这烧鸡是汴梁老字号兴荣斋的,这花生米是开封府麻街营的,这酥饼是大相国寺的,这米酒桂花羹是鼓楼巷吕记的招牌!”
“好家伙!这临安城里能吃到汴梁城里老字号,谢谢狄公!”
胡忠郎起身朝狄英深深一恭。
我都听傻了?这叫没准备?我狐疑地看了一眼狄英,后退一步,躬身还了胡忠良一礼,准备退下。
“别走别走!”
我急忙叫住狄英。
“我酒量不济,你坐下来一起陪陪胡忠郎!”
“文一将军酒量不济?那整个岳家军就没有人敢称有酒量了!”
胡闳休哈哈大笑,狄英跟着嘿嘿干笑,我也只好随着尬笑。
而狄英竟然也没有丝毫推托,拉了一把椅子就大刺刺坐了下来。
言多必失啊!我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尽快把这胡军师打发走。
“别怪我失礼!我最近脑子好像出了问题,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胡忠郎是哪年入的咱岳家军?”
待胡军师坐下,我先开了腔发问,争取占据主动。
狄英这时候又殷勤地跑过来给我和胡闳休一人送了一件狐领大氅。我心中暗骂,这不是摆明让这家伙屁股沉下来吗?一点不懂爷的心思,回头扣你二斗红高粱!
“徐爷贵人多忘事,毕竟这千斤重担都系在将军身上!”
胡闳休接过狄英的狐领大氅披在身上,侧过身来对着我,语气平和,不卑不亢。
“我是靖康初年应试的兵科,才疏学浅,只中了个中优等,补承信郎。我是东京汴梁人,那年金兵围城,我也领兵据守。京城陷落,二帝被掳,实该羞愧自尽。后来随朝廷南渡,胡某在平定盗寇途中写下《致寇》、《御寇》两文,主张招安、讨伐并用,不承想被岳元帅看中,招我到帐中招讨司主管机枢文字。这才有幸与徐将军共同辅佐岳元帅征南战北!”
胡闳休说得激扬激愤,我听得热血沸腾,竟忘了赶他走的初衷。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
一壶酒才刚下肚,漫天的飞雪就越发大了起来,胡闳休却站起身来仰天吟诵,而且饱含热泪。
“文一将军,请先受我一拜!”
言毕,胡忠郎就向我一纳到底,我急忙起身回礼。
“睹物思情啊!这临安城内,人人急换新装,家家改换门庭,还有多少人家惦记咱东京汴梁?而将军府内,酒是故都汴梁酒,菜是东京老字号!仅这一点,就说明将军北伐之念未灭,岳元帅‘还我河山’之情未息!”
寥寥数语,说的我也热血沸腾起来。
铜壶里的酒咕咕冒起了热泡,掀着壶盖发出叮叮的响声。狄英起身拎起铜壶给我俩满酒。
“这可是咱东京遇仙楼的琼浆,知道爷喜欢,兄弟们拼着命抢出来的,打那么多仗都没舍得扔!”
狄英一脸献媚地向我邀功。
我突然明白了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没准备?漫天飞雪饮热酒?飕飕寒风说家国?
这绝对是这俩小子提前设计好给我挖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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