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争宠

经过冯令仪来闹这一出,褚玉楼彻底清静了,闲杂人等都避着褚玉楼走。

苏栀倒也乐得自在,每日好吃好睡着,直到丞相夫人将自己身边的李嬷嬷送到苏栀跟前伺候。

苏栀当然知道丞相夫人不会那么好心,说是伺候,其实不过是安插一枚眼线罢了。

“卿主子,王爷正在和朝中大臣商议贠安水灾的防治措施,老奴差人炖了八宝燕窝,您给王爷送去也当是尽一份心意。”

苏栀头皮一麻,正欲吐出瓜子壳的嘴巴愣了一下,身子一歪,换个方向靠在贵妃椅上,吐出瓜子壳,全然不顾身后的李嬷嬷。

“卿主子您不能和王爷怄气啊……”

身后的李嬷嬷还是不死心,苏栀心中暗自叫苦,自从李嬷嬷来之后,这些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这折磨人的程度堪比过年回家被催婚。

“我去”苏栀起身看着李嬷嬷,又强调一遍,“我去,这总行了吧。”

“卿主子,您在府中地位稳固,才不辜负老爷夫人的教诲……”

看到李嬷嬷又语重心长地长篇大论起来,苏栀赶紧吩咐锦月去小厨房端起温着的八宝燕窝,匆匆往揖锋轩走去。

今夜月色皎洁,虽已经是初春,但是微风还是带着阵阵寒意,府中的婢女们在看见楚卿卿的时候微微行礼,唤一声“卿主子”,随后便又忙活起自己手中的活。

都是十几岁的大好年华啊,却被困于这王府中,苏栀不禁感慨起来,随后想起自己这具身子不过也是17岁,15岁嫁入王府,入府两年,连沈霁洹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以至于苏栀一直努力回想沈霁洹的样子却都是模糊的,也难怪楚卿卿要给沈霁洹带绿帽子了,哪个女子能忍受如此冷落。

“啊……”

身后传来锦月的的一声尖叫,苏栀连忙回头望去,冯令仪带着春澜缓缓走来,在经过锦月的时候故意推搡了一下,锦月打了一个趔趄,眼见就要摔倒,苏栀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锦月平衡好身体,检查起手中的八宝燕窝,还好没有洒出来。

“春澜,你做什么?”锦月怒眼圆瞪,看见冯令仪也站在一侧,立马收起了怒气,低头弯下身子,“给仪主子请安。”

冯令仪不屑的看了一眼锦月,随后看见锦月手中的燕窝像是明白了什么,轻笑出声,“春澜,今个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揖锋轩去?”

冯令仪话中的意思,苏栀不是听不出来,楚卿卿确实不受宠,刚刚嫁进王府时也是借着各种理由往揖锋轩跑,结果都是吃了闭门羹。渐渐地楚卿卿心中积了怨气,便再也不去了。

苏栀看了看四周,揖锋轩就在前方不远处,在这里可不能惹出什么是非,不愿同冯令仪计较,连忙拉着锦月离开。

揖锋轩青砖灰瓦,雕梁画柱,十分的雍容华贵,门口站着不少穿红着绿的丫鬟伺候,房间内灯火通明。

苏栀正欲推门进去,一个身着黑衣的侍卫拦住了她,“主子稍等,先等奴才进去禀报。”

苏栀点点头,却见冯令仪从身后扭着腰走过来,纤纤玉指捻起手帕遮住朱唇,轻轻一笑。

“姐姐,何苦跑这一趟呢,王爷正为朝中的事情烦恼呢,恐怕是不会见姐姐的。”

冯令仪留下这句话便推门进去,进去前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很是欠揍。

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也没有见去禀报的侍卫出来,苏栀没有了耐心,将锦月手中捧着的燕窝盅递给一个小丫鬟,“告诉你家王爷一声,这是我为他亲手准备的。”

“主子,这样好吗?还没有见到王爷啊,咱们就这样走了……”

锦月看着苏栀面色从容轻松,仿佛没有一丝不悦,以往主子每次被王爷避而不见,都要回去怒摔东西的。

所以房间里值钱的玉器都让她和锦纹收了起来,就算瑄王府家大业大,也顶不住主子这样的折腾东西。

“锦月,王爷不想见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也是知道的,我若一直死皮赖脸的上赶着,只会丢了自己,你能明白么?”

上一世的楚卿卿就是这样,京中贵女却在王府中受尽冷落,心生不甘才和沈霁琛珠胎暗结,丢失了自己的良知才会去下毒谋害沈霁洹。

锦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是主子以前不是常说,前程需要自己谋划,攀上瑄王这棵高枝才能荣华富贵一生。”

“是呀,前程确实是需要自己去谋划,但是绝不是靠沈霁洹。”

“那主子是要靠母家?还是……”要靠靖王,后面这半句锦月当然不敢说出口,自从主子由妃位被贬为妾室后,便不允许她和锦纹再提及靖王半句。

“当然要靠自己。”

苏栀说的坚定,锦月却疑惑了,”主子,咱们女子身处后院,又如何靠自己挣得大好前程?”

苏栀知道若是和锦月说巾帼不让须眉,谁说女子不如男这样的大道理,估计她也不会懂,甚至在这个封建社会还会被当成异类。

想了片刻,用手指着掩在月亮上的一片乌云,“锦月,你看,若是我们指望依赖别人就会像这片云一样,风轻轻吹几下便散了,但我们若是无拘无束的风,便可不会只停留一处,世界之大肆意驰骋,自由自在,这才是我所要追求的。”

看着自家主子眸光闪动,在月光映衬下苏栀精致的脸上隐隐有光泽流动,锦月看的有些痴了,脑子里回味的却还是“我们若是无拘无束的风……”

主子从不会说这样晦涩难懂的话的,似乎是哪里不一样了……

回到褚玉楼后,锦月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李嬷嬷听,李嬷嬷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气的直跺脚。

“冯家那丫头当真如此欺辱卿主子?”

锦月点点头,锦纹也在一旁鸣不平,“仪主子简直欺人太甚,之前明明是自己掉进荷花池,却偏偏嫁祸给主子您,奴婢也实在是替主子吞不下这口气……”

“仪主子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又在丞相手下做事,当初若不是夫人帮忙推荐,凭着冯家那身份地位怎么也高攀不上瑄王……”

李嬷嬷越说越恼,苏栀却气定神闲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卿主子,仪主子忘恩负义,如此辱您就是不把老爷夫人放在眼里,咱们可不能就这样委曲求全,把风光和恩宠都让她一个人占了去。”

这茶水真涩……

今晚走了很远的一段路程,苏栀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双腿,舒展了一下身体,便觉得有点乏了。

“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我要就寝了。”

苏栀边说边打着哈欠走向床边,李嬷嬷见到苏栀这个样子,暗自摇头,越发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

以前在府中的时候卿主子还算是机灵伶俐的,怎么如今越发不开窍了。

没过两日,便听到冯令仪的父亲冯知府被派去贠安修建防洪堤坝的消息。

苏栀搜索着楚卿卿的记忆,贠安位于大祁国南边,到四五月份便会暴雨倾盆,大雨如注,大水冲垮堤坝田地,百姓颗粒无收,食不果腹。

今年钦天监观察天象,推算出贠安也是雨多晴少,皇帝屡屡为了此事发愁。

抗洪修坝是一门危险又繁琐的苦差事,河流湍急,修建也不是一件易事,发生洪灾时,百姓填不满肚子,多的是暴民,铤而走险公然强抢粮食,官府也是束手无策。

怎么会派了冯知府去抗洪……冯知府上了年纪,贠安路程遥远,能不能架得住这路程奔波都难说。

就在苏栀思考时,锦月从门外小跑回来,脸上带着难掩的笑意。

“主子,仪主子一早为了冯知府的事情去求王爷,结果王爷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这是国事,他不便插手’便上朝去了,留下仪主子在揖锋轩外跪了两个时辰了。”

苏栀听到这里恍然大悟,看来是冯知府的事情不是巧合,想起昨晚李嬷嬷那气的捶足顿胸的模样,心里也有了大概。

“卿主子,夫人托人给您捎来了几匹上好的布料做衣裳,您快看看哪块合您心意。”

李嬷嬷抱着几匹绸缎推门进来,布料看着精致细腻,摸上去也是柔软丝滑。

只是这颜色让苏栀犯难,不是红色就是紫色,太招人眼。

楚卿卿是有着些姿色的,肤若凝脂,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穿些素色的衣裳倒是衬得她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质,可是楚卿卿最爱穿紫红色,反倒显得艳俗了。

苏栀挑了挑,选了一批白色绸缎让李嬷嬷送去做衣裳了。

“主子,夫人刚刚差来消息,让您和王爷尽快同房。”

苏栀听到这个,刚刚入口的热茶差点没有喷出来。

上一世沈霁洹十分厌恶她,一直没有碰过她,这样想着,苏栀也稍微安心了一下。

“主子,夫人还说了,若是王爷对您没有兴趣,便要下点功夫的。”

说完,锦月从怀里掏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药材。

“主子,这是鹿茸丸,这颗的剂量比平常同等大小的鹿茸丸强了十倍,夫人说,血气方刚的男子若是吃了定把持不住的。”

看不出来啊,这古代人玩的挺花啊!

苏栀吃惊,却不忘记打趣锦月,“怎么个把持不住法啊?”

锦月的脸“唰的”一下红到耳后根,“主子,你尽胡说,李嬷嬷让我将鹿茸丸煎成参汤,我得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小厨房跑去。

冯令仪跪了一天,沈霁洹也没有改变心意,最后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到了暖冬阁歇下。

天色刚暗,李嬷嬷就将煲好的鹿茸参汤递给苏栀,又开始唐僧念经,“卿主子,这是你的大好机会,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样才能不辜负夫人这么多年的付出......”

反正沈霁洹也不会见她,她去这一次只是不想听李嬷嬷的啰嗦。

这么重剂量的鹿茸参汤,一般人喝了肯定扛不住,说不定还要流鼻血,苏栀偷乐,补死他算了。

把鹿茸参汤交给守在揖锋轩门口的一个婢女,苏栀准备回去,没想到房间门竟然开了。

出来的男人长身玉立,脸如雕刻般俊美绝伦,苏栀突然明白书中所描写‘公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翩翩佳公子竟是长这样。

一身青墨色的衣袍胸口和袖口都用银线绣着云纹图案,腰间挂着白玉玲珑腰佩,一双丹凤眼媚惑中有着几丝疏离,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带着逼人的贵气。

一时间,苏栀将现代喜欢的小鲜肉全部抛之脑后了。

“怎么不进来?”

温润却有磁性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眼前的男人正朝他大步走来。

靠近时,沈霁洹身上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苏栀连忙福了福身子,“见过王爷。”

沈霁洹覆上苏栀的手,苏栀想抽回已经来不及,被他牢牢握在手里。

沈霁洹拉她走进房内,让她坐下才放开她的手。

沈霁洹莫不是和她一样喝了假酒?楚卿卿的记忆里他可不是这样好亲近的。

“进府这两年,可怪本王冷落你了?”

苏栀连忙摇头,“妾身不敢,如今大祁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但这太平盛世都依赖于王爷和朝中每一位大臣的的分心劳神。先国后家这个道理,妾身还是明白的。”

“好一个先国后家,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博大的心性,看来本王真的忽视你了。”

沈霁洹唇瓣含笑,眸光温柔却有着一丝看不透的深意。果然这个男人认真起来还是很能蛊惑人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栀暗觉不妙,这个男人莫不是在用美男计策划什么阴谋?

“王爷每日为朝中要事烦忧,妾身实在不忍再让王爷分神,王爷还是早些休息。”

苏栀准备脚底开溜,却被沈霁洹一把拽住,转身一下撞到他结实的胸膛上。

“补品还没有喝呢,怎么就着急走?”

补品......

苏栀想起来还有一盅鹿茸参汤,这要是喝了今晚她铁定是走不了了。

“王爷,您喝酒了,这参汤就用不了了,两者同用轻则头痛耳鸣,重则会有生命之忧。”

沈霁洹点点头,“卿卿说的有道理。”

卿卿?他们何时如此熟稔了?

“王爷,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日我再送参汤给你。”

说完苏栀便准备开门,沈霁洹便从后面环抱住他,呼出的灼热带有酒香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

沈霁洹轻轻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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