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艳玲是个唯利是图的人,身在商海,就一心想着赚钱。只要能给她带来真正的效益,又让她感觉到实惠,她会不惜一切的。
现在的施方正、岳原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对她这样用得着、又想以此为靠山的人来说,真的是太有用、太有价值啦?她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拿倒他,一定要让他为我所用,成为自己的靠山。可是,如何才能征服了他呢?想来想去,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凭借自己的“人身”资源,那就是年轻、漂亮、和诱惑力了。看起来,自己现在这些资本不用?何时还能派上用场呢?不然,就会白白地浪费掉,悄悄地消失殆尽。
虽说近四十岁的施方正,小时候也吃过“杂面”,毕竟不同于普通百姓,好在他的父亲也是工作人员,生活孬好还是高于一般人的。他的体格,不是那种瘦小、弱不禁风、看似发育不良的那种;而是黑黝健壮、活泼好动的一类。打小“四害”横行那个年代长大,没学到太多东西,高中毕业不很长的时间,公安系统参加工作。他特别注重运动锻炼,身体素质尚好,因而小伙一般。
何艳玲通过自己“不惜一切”地努力,和施方正的关系就慢慢拉近了,来往也越来越密了,俩人的感情越发“火热”起来。
为了心愿,这段时间何艳玲只要没事,就去新城。岳原宾馆的606间,就成了她的落脚点;前两次开房何艳玲当然要自费,之后施方正对她说:“再来,你就不要次次花钱开了,只要前台招呼一声,说出我的名字,他们就会给你开门,你只管住,他们会给我联系的。”何艳玲没多问,笑了笑记在心里……
街上,各式各样的车辆川流不息,施方正驾驶着公安标志、上面带有警报装置的桑塔纳2000,驶入岳原宾馆院内,在一个空格停车处的位置停好车,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一包用方便袋装着的东西,下了车,将门锁好后,匆匆忙忙地往住宿楼处走去。他从后脚门进入一楼的电梯口,按了向上的箭头,梯厢门打开,他闪身入内。
时间已接近中午十二点,他在六楼下了电梯,径直去了606房间。门紧闭着,他只轻声连敲两下,门随即就打开了。看样子里面的人,就好像站在门后专等着开门似的,那样快。
施方正进了屋,门随即就被关死。里面的何艳玲上去搂住施方正的脖子,撒娇似地说:“你再不来,我马上就又打你办公室的电话。”尽管何艳玲在女士当中,个子数得着的,可在施方正跟前,还是矮了点。施方正还是略弯一点腰,让何艳玲够得着嘴搂得紧紧的。涂了口红的嘴和光得胡茬发青的嘴,交融在一起狂吻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松开手。施方正这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一屁股坐下。开口对何艳玲说:“今天胃口咋样,我捎了点卤菜和饼子,咱就在这房间吃,节省时间,能多休息一会。”何艳玲微笑着点头。
“近四十岁的人了,还壮得象头牛,哪个女人能经得起你折腾。”何艳玲嘴里说着话,走到饮水机处,将饮水机的电源打开,显示灯立即亮起了红灯。
“我怕你玩得不高兴呢?”施方正说话已没什么顾忌,重新站立起来,去了卫生间小解和洗手。
何艳玲趁机将事先准备好,和茶叶放在一起的一点药粉,撒入一个杯子里,很快饮水机的绿灯已亮,何艳玲这才向杯子里放水,两个人,一杯浓茶,一杯白开水。
施方正出了卫生间,来到桌前,伸手捞过他拎的那包东西,对何艳玲说:“咱快些吃呗,凉了不耐吃。”
菜的量虽然不大,较为精,卤牛肉、日本豆泡、乡巴老鸡蛋、火腿等。施方正又掏出两罐啤酒和饼,然后开玩笑的说:“从来没有的吃法?叫天不知、地不知、和细腰美女偷着吃。”
何艳玲哈哈大笑起来,轻轻拍了他一下低声:“还偷着吃呢?人参果都被你偷了。”端起那个清水杯送到嘴边又说:“我得润润喉咙。”
施方正这才端起那杯浓茶,喝了口说:“我陪你,也润润。”又感觉茶水里苦苦的,笑着对何艳玲说:“我咋感觉这水有点苦。”“你不是对我说过多次,爱喝浓茶吗?看看里面我一下子给你放了多少?把握不住量,可能放得多了吧。”施方正端着杯子抬手看看,笑了笑说:“好家伙?叶子就占了大半杯,怪疼我的?”“知道疼你、就行了,将就着喝吧,提神?”何艳玲放下手中杯子,很正经地说。
施方正又看了一眼杯中的茶叶,对何艳玲说:“这茶哪能和我办公室的比,放多了确实有点苦,清香味还是可以的?”说着话,又呡了一口。放下杯子:“来———咱吃饭。”
不大时,他们俩就吃罢。施方正把嘴一摸就要上床,何艳玲笑着说:“你不刷牙,我等会不让你亲,慌啥、稳稳食吗?”
施方正笑入卫生间。他迅速刷了牙、洗了脸,就已感觉自己下面的那东西……心里有些急不可待,催促何艳玲说:“快———快些上床。”
……
下午近三点钟了,施方正和何艳玲两个人都还没醒,施方正的脖子斜在枕头上,看起来确实是困乏了。整个屋里,静极了,只有那台空调机在不知疲倦地向外吐着凉气。两个人的衣服都搭在里边的两个坐椅上,到还有些规整。袜子、裤头、乳罩、还有用过的卫生纸就扔在床边,洒落了一地,加之桌上的残渣、食品方便袋、啤酒盒之类的东西,真可谓一片狼藉。
突然,一阵猪八戒背媳妇的音乐在施方正的手机里传出,这才惊醒熟睡中的一对男女,施方正欠了一下身子,伸出胳膊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见是局长的号,忙又向上欠了欠,很精神地接了电话,里面传出:“喂———方正吗?”
“我是———局长您说。”
“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南原头,您有何吩咐,请讲———”
“今天下午五点半有个会,别误了。”
“您放心,我事已办妥,马上回去。”
施方正的回话既干脆又利索,无论怎样对方也听不出,是在睡梦中刚醒。
他们的通话何艳玲听得真真切切,她一咕噜坐起,伸手就夺施方正手里的手机:“你什么时候买的这玩意?上几次我怎么没看到?”施方正说:“公安系统的领导统一才配上,警察们还没有呢,我才拿到手两天,你往哪里看去?”何艳玲翻过来看调过来看,感到很稀奇、新鲜,翻盖摩托罗拉,右上角还长了个小耳朵。她掀开翻盖出现号码键,就想拨号试试,施方正说:“别别别,里面都是领导的号。”施方正说着,从何艳玲手里要回了手机,重又放在桌上。何艳玲缩回了被窝,搂着他的身子说:“再睡会?”施方正也缩了回去,两个人又搂在了一起。何艳玲喃喃地:“什么时候能普及就好了,这要说想你、想说话,掏出来就行。”施方正说:“快,说不定一年半载就普及了?”何艳玲不再说手机的事,转了话题,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嗨———做女人真难,办点事得付出这么重的代价。”
施方正望了一眼自己怀中的何艳玲,很风趣的问:“怎么了何经理,咋冲我说这话,在岳原什么事情让你为难了,难道这些天还不开心?”
“开心是开心,没说不开心的话呀?以后我不叫你名字也不叫你哥了,叫老牛。”施方正一听这话,哈哈笑了起来,低声说:“趁年轻,省得以后遗憾。”
“呀———你就这人生哲学。”
施方正又笑笑,两人都准备穿衣服,施方正低声说:“我还想……”何艳玲色迷迷地嫣然一笑。施方正一把又将她摁倒,两个人又疯狂起来。“急风爆雨”过后,正常起来,施方正穿着衣服说:“你下午没事不再多睡会?”
“我下午想去工业园,那里现在商机无限,看看有我管做的吗?”
“你早些回来,别让我苦等。”
何艳玲点头。
……
开初,何艳玲只觉得施方正给自己办得事不小,他一出面节省了恁多钱,生意上基本没有受损,看起来权力还是压倒一切的。省下的、不就是赚来的吗?为了感谢他,男女间的那些事,算个啥呢?对自己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了,这比请吃喝、送礼品要省得多?往往这事情还比送礼真正的管用。谁能知道?施方正对何艳玲是那样的投入,是那样的倾心爱慕。这世上的领导,哪个不会使用甜言蜜语、不会哄呢?致使何艳玲也真地动了心思,琢磨起如何和梁灿离婚的事情。现在她和施方正两个人,真的到了难分难舍的程度,爱得死去活来,几乎都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弄得施方正经常半月二十天的都不回家一次。
很早说得那话“拿倒”他,现在看起来早已不在话下,只是有点过头。施方正的生活当中离不开了何艳玲,特别是二人世界,干脆说夫妻之间。这样说听着有些过分,实际的生活当中,一点都不过。施方正自己也感觉到,结婚恁多年白活,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种压抑感,不痛快,枉费青春。和何艳玲在一起,才叫和谐、美满、幸福,真的是前所未有。何艳玲心里更是美滋滋的,别说“拿倒”现在已为我所用……
她在南原头老家的口碑还是相当不错的,村邻们谁不知道她呢?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敢说敢讲,从小做事就大手大脚,哪像个小闺女子呢?这家境不是太好,初中毕了业,就出去在外面闯荡,一转眼就好几年过去啦。开初谁也不知道她在外面具体干啥,直到前几年在老城西关开了个润滑油门市部,距家也近了,回南原头的次数才逐渐多起来。村邻们才知道她在哪,真正的干啥。
马上春节就要到了,今儿她带着孩子给她母亲买了个杀好的整羊,又买了条猪后腿。让梁灿开车,一家三口去南原头。门市部里仅留下婆家妹子晨晨一人看店,临走时,何艳玲亲切地对晨晨说:“要么咱关门,你也去吧?”晨晨这妮子多聪明,笑笑对嫂子说:“姐,你就放心地去吧,店里的事我能照顾好。”何艳玲也笑笑:“晌午一个人不值当地做,想吃啥就买点吃算啦。”晨晨笑笑点头。
到了南原头还没下柏油路,何艳玲突然想起今天中午在家吃饭,喊着何涛哥一起多好呀?想到这,对前面开车的梁灿说:“从前面的路向南拐,走村室停一下。”梁灿没语,点了点头。
车子停稳,何艳玲说:“你不用下去了,等我一会。”推开怀里的女儿说:“跟爸爸在车里等一会,妈妈下去说句话。”
何艳玲跳下车,进了村室的院门,就听见屋里有人说话声,她并没有听清说的是什么,更不知说什么事,就喊了声:“哥!哥!”屋里的何涛隔着窗户玻璃看见了何艳玲,对正在说话的几个人说:“有救了,说曹操曹操到。”几个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外面,何涛站立起身,走到门旁喊何艳玲:“来来来,屋里来,找你还有事呢?”何艳玲笑笑:“请你中午喝酒,你找我有事来,恁巧?”说着话向屋里走着,到门前往里一看,自语到:“咋恁多人?”随口就叔、大爷地招呼他们,村邻门也招呼说:“玲玲回来了,马上过年啦,来看看你妈……互相招呼过后,何涛说:“你来得正巧,昨天咱村的几个人,没事来会麻将牌,被派出所抓去了,每人要罚三千块钱,村民们哪弄个钱去?不交钱就不放人,你给他们通融通融,看看能少罚点不?”何艳玲稍微笑了一下,抬眼看了看何涛说:“你去找你老同学呀?”何涛咧嘴笑了笑说:“我去找,还给你说做啥,憨妮子?”何艳玲喜欢何涛这样喊她,笑得比刚才更开心:“中中中。好了不?你安排的事,我敢不办?不还是通过你认识的他吗?”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何艳玲身上,何艳玲见村邻们都注视着自己,抬眼对他们说:“叔,大爷,说好了您别喜,说不好您也别烦,我会尽力地去说。”几个人说:“好,好,好,闺女……”说着话,其中一个年岁大地说:“咱就别等了,关着的滋味不好受呗,掏,掏吧?”说着话自己先从怀里的口袋里掏出几张蓝色百元大票,数了数,不够,又从怀里的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些零的,加在一起,这才抬眼对其他几个人说:“每人都拿够一千五,咱让玲玲出面,看能给咱减半不?现在就让闺女去,能早出来会就早出来一会吗?”
几个人都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钱,集中在一起,递向了那位岁数大的人说:“一起给她,一起给她。”那岁数大的人接过其他四人的钱,数了数,转向何艳玲说:“玲玲,共计七千五百元,你好言相说,能少罚点就少罚点,说好了这省得就够过年的了;咱老百姓除了卖点粮食零花,哪有更多的钱呢?”何艳玲接过钱点点头,对老人说:“我知道,咱庄稼人弄个钱确实不容易。”那老人又抬眼对何艳玲说:“说好了,能早让咱的人出来就早出来,关着他们可能连饭也吃不上。”何艳玲说:“我知道。我过去看看我妈就回去,今午就不在我妈那吃饭了。”那老人说:“谢谢!谢谢!”几个人都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何艳玲让梁灿把车开到她妈门前,东西卸下,仅给爸妈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就回去了。
时间已接近十一点,梁灿将车停在了公安局的大门旁,何艳玲下了车,安排梁灿说:“你先回去吧,店里就晨晨一个人,看她有法子吃饭吗?我办了事就回去。”梁灿脚下一使劲,车一溜烟地向西奔去。
何艳玲跟门卫的人说了几句话,便挎着她的美包径直去了办公大楼。
四楼,施方正的办公室她再熟不过了,但一般情况下施方正不让她来,只让她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来这,何艳玲当然理解。
门是虚掩着的,她敲了敲,里面地施方正说:“请进!”何艳玲推门进入,施方正坐在办公桌里面,抬眼望了望何艳玲说:“今天哪风?”何艳玲说:“万不得已。”施方正起身走出办公桌,指向旁边的沙发说:“坐。”说着话走到饮水机旁,取出一次性纸杯,给何艳玲放了杯水,送到她跟前的茶几上,边放边说:“有事?说说看。”
何艳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遍。施方正走近办公桌,拿起电话,拨通了南原头所在地的派出所电话,接电话的正是所长,一听是施方正,忙亲切地说:“施局,您有什么吩咐,请讲?”施方正压低声音说:“中午回来不?”电话里传出:“您如果有事,可以回去,反正下午我没什么事情了?”施方正说:“那你安排一下,咱岳原宾馆二楼见。”电话那头还想再客气几句,这边的施方正已把电话放下。
施方正转过身对何艳玲说:“所长我已喊过来,应该有几成。”何艳玲笑笑点头起身说:“那我先去安排啦?”施方正点头。说了话何艳玲就往外走,到门前伸手正要开门,施方正说:“别慌。”何艳玲转身望着他,施方正近前一步低声说:“今天的饭可以记账,差不多就行,有六七个人。”何艳玲点头说:“我知道了。”
派出所长盘算着施局长的电话能有啥事呢?近中午了让回去,又让去岳原宾馆二楼见,鬼都知道那是请客吃饭的地方,莫非……
所长带着指导员和副所长,一同去了岳原宾馆。施方正看了看腕上的表,已十一点半,他将办公室的门关死,提前出了屋。来到了下层,进入了一个标有副局长办公室的屋子,里面两个人,手里拿着一冲扑克牌正准备抽,施方正推门进入说:“别抽了,我请客。”他这一句话,两个人真的停住了手。其中一个说:“施局有事?”施方正摇头说:“没事没事,我才没事呢?”另一个说:“没事你就算一手?”说着话,又将洗好的扑克伸了出来,况且说:“还按老规矩。”施方正走近,将他的手往里一推说:“安排好了,不要再抽了。”那人这才将扑克放回了抽屉里。
入座开吃前,施方正向大家介绍何艳玲说:“这是我姑舅老表,何艳玲,老家南原头的,现在……”指导员转脸对所长说:“既然施局长出面,那就算了吧。”还没等所长说话,施方正手一挥说:“那哪行,不能算了吧?既然是按赌博被抓,算了吧咋往下交待,必须罚!但多少只说。”
施方正地话只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了,何艳玲站立起身说:“咱喝酒,咱喝酒,我敬几位一杯。”喝酒敬酒何艳玲十分拿手,这一点就连施方正也是佩服的。除两位开车的没敢多喝,其余人都喝了不少,最后拍板,所长说:“既然施局这样说,咱就走走过场,是罚三百还是五百呢?施局长您定夺。”施方正说:“既然让我定夺,那就只能往高里说,五百就五百吧?”
何艳玲倒酒时,在他们的言语间,就发觉罚是必须的,倒罢酒趁去卫生间的时候,就将钱数好,分开了装。施方正地话音刚落,何艳玲一下就将钱放在了所长面前说:“我还真的就带两千五,饭、等会我只能记账了?”所长一听这话,有点怪不好意思的,抬眼盯着施方正,意思是您说话。施方正用手往下按了按,明显的意思是拿着。所长伸手拿起钱放在指导员面前说:“回去给她开票?”何艳玲站立起身说:“不开,不要,要那做啥?”然后又弯腰低头说:谢谢!谢谢!”下午,何艳玲就让梁灿去看守所接人,送回了南原头的老家。
……
施方正在何艳玲面前,多次说要和自己的老婆离婚,娶何艳玲为妻,不知施方正是否出自内心,还是对何艳玲的甜言蜜语。每当说起这时,何艳玲观察,施方正总是很慎重的样子,看上去确实是真诚的。何艳玲想:只要他真心走这条路、真正做了这一“章”,自己是甘心情愿的。小他个十多岁有啥?全当大哥哥啦?施方正的想法也是真诚的:和叶楠结了婚,俩人只顾忌工作,响应号召,毕竟只生一女儿呀?但现在黄脸婆了,再生,哪还有那个能力?娶了何艳玲,她还年轻,再生一个肯定不成问题?什么工作不工作的,幸福、快乐就好,让女儿和她相依为命去吧……
两个月来,施方正仅回了四次家,其中还有一次没在家住,这是确切的。他的妻子叶楠对他的行踪也早有了注意。
叶楠,是位公立教师,在岳原东城区附近的一个中学教书。内向型人物,不善使用甜言蜜语,嘴巴也不灵巧。这份小小的工作,还是施方正当了科长后给她办的,当时的城里,哪单位闲员都有,没地方安排,这才想到了郊区农村。原打算工作后慢慢再调,这今推今、明推明地一直没调。每天往返单位都是骑着辆退了旧的“金狮”自行车。四十岁的人了,年龄不饶人,哪里能和何艳玲比美呢?真的是人老珠黄、老树枯柴,因而好像特别的土气。也正如施方正的那些同学在一起吃饭、闲聊、夸海口时,好多女生暗地里开玩笑称她“土老帽”,该换换了。每当这时,施方正总是掩饰着自己的内心世界,细声慢语逗笑地说:“再土,俺也舍不得丢?年轻时好不容易娶的?”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利用笑话做掩饰,在大庭广众下,谁人不信呢?
……
大势所趋的事情谁也阻挡、抗拒不了。一心向上有点成绩生怕领导不知道,想往上攀、上爬的时枫,一下子变得心灰意冷起来。虽说就地免职,矿上还是非常人性化的,没把他当作一般调度员看待,还享受他的副科级待遇。可下井的活,却和一般调度员同样了。书记、队长这样冠冕堂皇的名词不复存在,没人再喊再叫了。还有一条,那就是不像从前想下就下,不想下不下那样随便了。身份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调度员,八四零点跟班倒,班前会由调度主任开,分你去哪头哪面你必须去。需要你协调什么事情你必须现场协调,需要你跟班你就得现在死守。还必须一班三汇报台上:现场地生产情况、进度如何、有没有影响、皮带运行情况等等等等,说白了,你下去就是上边主任、坐台人员的耳目。无论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出现了影响、出现了事故,你必须第一时间跑到,查看清楚向调度台汇报。虽说什么活不让你亲自动手,你要跑到、要动嘴安排、协调指挥、让他们如何去干。说好听了:你井下行使的,就是矿长权力。
开初,这样的工作对他还有些不适应,好似还没从那阴影中走出来。自认为是被免人员,哪里还有什么指挥、催促别人的权力呢?下井后,这头面转转,那头面看看,言语不多,看出问题也不明言,从前的那些队长、副队长,在下边见了他,也不像那时那么热乎、那么顺从、望着他脸说话了,好像把他当作可有可无的人了。独断专行发号施令惯了的他,现在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有一百个不适应?人民看到他这种情形,难免要有种看法:不耀武扬威了?不盛气凌人了?不谁都没他干得好了?杀鸡给猴看的时候,不该杀那只?能耐呢?能耐哪去了……
有次,王师傅在井下遇见了他,给他打气加油说:“时枫,你不能这样沉沦?得振作起来,这事故它能怪你吗?和你一样的人调度室不是还有吗,人家也不像你这样?还是得下去该怎么管理就怎么管理,不这样你啥时候你再上来。你怕啥?等一年后,说不定还能官复原职呢?你再这样谁还敢用你,一旦回到区队再干出点成绩,有这样的关系,往上动动算了,得灵活点?”时枫萎靡不振地点点头说:“还有那一天吗?”王师傅果断地说:“有!咋能没有。区队再好,再实惠,能是好吃的吗?你看人家分过来的大学生,谁不在区队干两年就走人,呆长了,万一出点事,被拿下、受处分,前功尽弃,上边的红头文件在那放着,谁敢冲撞这底线。以后,咱这行业的安全,只会越来越紧,从前还有死亡指标,现在还有吗……”
王师傅说的话,时枫还是较为信服的,毕竟参加工作俩人一天启程的。
时枫想了想王师傅的话,不是没道理。就是得振作起来,就是得再加把劲,干出成绩!离开区队!再实惠也不是久留之地。又笑笑王师傅,觉得他也怪亏的,自己恁好恁多的经验,一辈子没派上用场,现在还是一名副队长,副队长就是普通工人,自己孬孬好好算个副科了……
一段时间过后,时枫走出阴影,振作起来,又开始了大胆管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