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夏芳妈烧好稀饭,夏殿昌去风华苑门,前买了些油条、包子,饭罢。施天一对夏芳说:“你上班凑车不?我拉你几步?”夏芳说:“没一拃巴远,够耽误事的不?你慢点走吧,我不凑。”
施天一开车直奔了黎昌阁,停在门前刚下来,施志安开门出来,天一说:“爸,您去办公室恁早吗?”施志安说:“不早了。”天一又问:“我妈呢?”施志安说:“院子里。”
施天一来到院子里,低声对周玉芬说:“妈,夏芳如果问您茜茜上幼儿园的事,让她在市直幼儿园报名,不在咱自己的幼儿园上。外界大都以为我没结婚呢?”周玉芬心里明白,拍了拍施天一的肩膀说:“好嘞,长心眼了?”
施天一的车调头去了大学生宿舍楼,此时的刘颖已在路上等待,她拉开后边的车门入内,广本一溜烟朝着傅洼矿的方向驶去。
三天后的一个早上,餐厅里的周玉芬刚放下手中的饭碗,就传来客厅的电话铃声,她迅速过去抓紧电话贴在耳边:“喂———”一声,里面就传出了夏芳的声音:“妈,您看让小茜茜上哪家幼儿园?我也不知道哪好,哪孬?”这边的周玉芬笑笑说:“咱江洋内部的,里面是几个家属工带的,别说学点啥的了,她们连数数也给你教不好,更不要说什么拼音了?人家市直幼儿园,孬孬好好有几名幼师,当然咱那去了?”那边的夏芳说:“好好,我知道了吗。”
半月后的幼儿园开学了,夏殿昌成了接送小茜茜的专职人员,他回家的次数就大大减少了。幼儿园八点准开门,他必带着小施茜提前到地方,交了小孩,他便成了一个没事干的人。只有骑着自行车,这边到那边;这工地到那工地、没目的地乱遛……
下午,太阳过早地就躲进了云里,可能是累坏了?今天不想着再过多给大地释放光明。夏殿昌在楼上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不耐烦;就想着下楼去接施茜,伸开左手腕,才三点半。心中一个念头闪来,早就早会吧?下去骑车遛遛。这就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喊:“早做会饭,多烧点稀的?”夏芳妈说:“你做啥去?”夏殿昌说:“接茜茜?”夏芳妈说:“喝多了是不,才啥时候?”夏殿昌说:“我没喝也没多,手上戴着表,我能不知道早会。这上边闷得慌,早下去遛会?”夏芳妈说:“那你带把伞,给茜茜带上雨衣?”夏殿昌说:“带那做啥,下不了?干天的雨难下,真下了犁地钟麦到是个好事呢?”夏殿昌没有听老婆的,还是空着手下了楼。
出了风华苑,他顺着明光路无目的地骑着车前行。到了荷花小区门前,他无意识地往北一瞅,发现时枫也骑着自行车正往南来。与此同时,时枫也看到了自己;夏殿昌下了自行车,停在了那里;时枫也下了自行车,推着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夏殿昌跟前说:“殿昌哥这是去哪?”夏殿昌说:“接施茜,楼下得早会,随便遛遛。唉,你这是去哪?今天下班恁早?”时枫说:“今天我休班,想去这东边看看,在曹油坊买块地皮,想去看看今天能落实不?”夏殿昌感到惊讶?忙问:“呀———兄弟你厉害?”时枫笑笑:“有你个小脚趾头厉害吗?”夏殿昌伸手看看表说:“有多远兄弟,我能不能跟你一块看看,到时候你发财我沾光,你吃稠唻我喝汤?”时枫哈哈笑着说:“那好呀,咋不能?这又不远,咱一块看看去?”夏殿昌说:“走———”
夏殿昌和时枫上了自行车,因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不是太多,他俩并排前行,没多远就来到了一座桥前。时枫说:“就在这东边,路南。”两个人下了车子,四处望了望,推着车上了桥,夏殿昌问:“这明光路肯定向东还要延伸。”时枫说:“那是肯定的,正因这样才买的。”夏殿昌看了看时枫说:“这要是在路边买门面地皮多好呀?”时枫说:“捞不到,早被领导们要完了,能捞到块住宅就不错了?”夏殿昌点点头。随时枫推着自行车下了桥,上了土路。两个人在路上又骑了一段,来到了一个小坑前,下了自行车。时枫说:“就这小坑南边。”夏殿昌说:“地皮都卖到这儿了?”时枫说:“再向东二里路的地方都卖完过了。”夏殿昌说:“好家伙,恁厉害?”说着话,往南看了看,接着又说:“就这南边村里的地?”时枫点点头,夏殿昌又问:“住宅剩的还多不?”时枫说:“可能还有些,你真的想要等回见了他们村的领导谈谈?”夏殿昌点着头说:“中中。”
两个人拐了弯,顺着土公路向村子里骑去。到了村子,时枫没有下车,骑过了两家院门,时枫说:“好!到了。”两个人下了车子,推着进了路东的一户人家。
院子里的人披着衣服正准备出门。见来人,首先看到了时枫,招呼说:“急了是不,抹不掉你?”时枫说:“今天我休班没事干,转着玩,转到你这了。”那人微笑着一转脸,看见夏殿昌,心里一动,心想:这人咋恁面熟呀?可心里又一下子想不起叫啥?只好手一伸,与夏殿昌握了握手。夏殿昌看到他的第一眼,也是心里一动,也是觉着好面熟,就是一口说不出名字。两人握手后,他只好说:“来来来,咱屋里坐。”
夏殿昌和时枫俩人把车子扎在院里。来到门前,还没进屋时夏殿昌问:“你还能认清我不?”那人说:“我心里正着莫呢,不但认识咱还在一起吃过饭,这咋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呢?”夏殿昌说:“我在原山?”那人说:“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夏庄的支部书记。”他让着俩人先坐,自己拿起桌上的一个大茶缸,转了转里面的残茶水,走到门前,往门东边快要干枯的菊花丛里泼去。又转身回来,打开桌上的茶叶筒,倒进大茶缸些,将保温瓶里的水倒进去,盖上盖说:“一会就好。”随手拿起桌上的烟,先让夏殿昌,再让时枫,两人都不抽。他自己抽出一根塞到嘴里,点燃后,吐出一口烟气说:“你叫夏殿昌吧?”夏殿昌点点头。他又接着问:“你可能想不起我叫什么了?”夏殿昌说:“就是就是。”那人说:“李俊,还能想起来不?”夏殿昌说:“这一转眼好些年了,哪能想起来去,还是农业学大寨,你去俺那地方参观,咱在一起吃过羊头。”夏殿昌说到这,李俊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李俊拿起小杯,先倒一小杯,递给夏殿昌,又倒一杯递给时枫,他边接边说:“这么说你俩老交情了?”夏殿昌说:“那是那是,十多年了。”
李俊自己也倒了一个小杯子,然后又往大茶缸里续些水,放在跟前,将烟又吸了两口,弹掉上边的烟灰说:“喝了茶,你俩随便遛遛,我骑车去新城弄点卤菜,咱恁长时间没见面了,晚上喝点。”说到这里,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张嘴问夏殿昌:“唉———对,你还干着吗?”夏殿昌点着头说:“干着唻,去年我想辞的,没辞掉,乡里还让接着再干几年。”李俊点了点头:“好,好,好。干呗。”夏殿昌看了看表,心里想着马上该到接孩子的时候了。站立起身说:“李书记,今晚你去新城,我坐东,咱续续旧。马上到接孩子的时间了,我得先走一步?”李俊说:“你现在住新城啦?”夏殿昌说:“对。在风华苑住着呢?晚上我安排,等会你和时枫兄弟一块走行啦?”时枫说:“那好吧?你接孩子先走一步吧?”李俊说:“我安排,明光路路南的苹果园里,李三炖鸡店,那是我侄子开的,咱就在那。”夏殿昌说:“那是你侄子的?”李俊点点头:“是是。”夏殿昌说:“好好!我知道那地方。”
夏殿昌推车出了门,还是走来时的老路,回城去市直幼儿园。李俊和时枫又喝了一会茶,时枫说:“咱开始去吧?”李俊站起,伸手将桌上的烟装进口袋里说:“走———”来到了门外,时枫说:“你的自行车唻?”李俊说:“在东屋里,不骑了,晚上喝酒不如不骑,走着方便,这路不远。”出了院门,刘俊说:“你俩来时是走这往北的一条路吧?”时枫说:“对呀!”李俊说:“你看这往西北的条小路多近?”时枫说:“还没有走过这条路呢?”李俊说:“今天你走趟试试,近得很。”两个人说着、聊着、就上了路。李俊问:“你咋认识的夏殿昌呢?”时枫说:“我俩也认识好多年了,这新城还没建设,还没有江洋集团的时候,施志安还是在原山小火车站,当站长的时候,俺们就认识了。不过没打过交道。”李俊说:“你也认识施志安?”时枫说:“当然认识了。你还不知道吧?他———就夏殿昌,还和施志安是儿女亲家呢?”李俊感到很惊讶,自言自语地说:“那人(指施志安)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呀?这近圈没几个说他不字的?你就给我说说,他俩如何做的亲家,殿昌如何来新城的,你俩恁早咋认识的好吗?”
时枫想将这些事情统统说给李俊,还没说完,就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李三炖鸡店。李三将他俩让进屋里,倒上茶水,夏殿昌还没过来,时枫还是将没给他介绍完的话,接着往下说。
夏殿昌没有怠慢到了市直幼儿园,小朋友已开始放学,他接了外孙女,就火急火燎地回到风华苑,交给了夏芳妈并对她说:“今晚我有事,就不在家吃了,你少做些。”夏芳妈说:“啥事把你慌成这样?”夏殿昌说:“回来没事了再给你细说。”说着话,从屋角落的箱子里拿了两瓶政府专供,放在纸袋里,拎起来就往外走。
夏殿昌来到李三炖鸡店,李俊和时枫已经过来好大一会,夏殿昌问:“安排了吗李书记?”李俊说:“一锅炖鸡,另外两个下酒菜行吗?”夏殿昌说:“咱三个人,能吃下不?”李俊说:“不能再少了?”
时枫给他这样一介绍,李俊对夏殿昌更是刮目相看了。口口声声称夏殿昌怎么摊上这样好的一家亲戚,把施志安的好处说得不能再好了。没多时,菜送上来,夏殿昌说:“李书记,咱喝着说着。”李俊说:“好好。”时枫说:“咱说点咱的事?”李俊说:“你不就是想说,你那点地皮吗?”时枫点着头说:“就是就是。”李俊望了望夏殿昌说:“你也想要点?”夏殿昌笑了笑说:“请你来是做啥的?”李俊哈哈大笑起来:“喝酒不说事,喝酒不说事?”时枫说:“不是还没喝来吗?”
李俊变得一本正经看了看时枫说:“你要三间宽不好盖吗?两间一口,一梯两户;要么你俩搁在一起每人两间,要么每人四间,三间你咋盖?和别人联合,你知道你邻居是二间还是四间?如果是二间那联合还正好,人家如果是四间,还和你联合吗?这是住宅,现在建的都是一梯两户,三室一厅。”时枫想了想,也就是,抬眼问殿昌:“你打算要几间宽,要么咱要一块?”
夏殿昌说:“三间怎么都不好盖,如果三间一口,里面面积就太大了,要么四间要么两间。”李俊说:“这就对了?”最后确定,每人要四间。李俊立马拍板,明光路南第二排。
时枫是不喝酒的,两个人磨破嘴皮攀着他,才喝了两小盅。他看他俩还有话要说,有旧情要续,就趁他俩说话不在意的时候,离开了座位;到外边拿了两个烧饼,回来说:“我明天还得上班,你俩多聊会,续续旧,我先吃个馍就不陪了。”
李俊说:“好,好。”夏殿昌点点头。时枫吃了馍告辞走后,李俊就开始了滔滔不绝地,讲起施志安从铺明光路、到建设黎昌阁的老房子、老院,又讲到他资助孤儿上大学,一直讲到前段时间,几个村的青年报名当工人,名报多了,指标少,人人掏钱想上班;他分文没收又办事。说到最后一句话:“我敢说施志安这样的人,恁得人心,走到哪,都有暗中保护他的人;是一个大大的清官,好领导,现在很难找这样的人了……”
两个人近九点才结束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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