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桂花飘香。
城外,一辆华丽的马车正缓慢行走着。
马车内。
少女倚靠在车厢,她皮肤雪白,一双杏眼很是灵动,左眼下方还有颗泪痣。十二三岁的年龄,已经足以瞧出是个标致的美人。只是她身着粗布衣衫,身形也是异常瘦弱,看上去风一吹就会倒。
坐在少女对面的一位老嬷嬷正仔细打量着她,眼中难掩心疼之色。
“二小姐这是第一次入京,京中与乡下可不一样,行事千万要小心些。”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江斜月却偏偏听出了嘲讽之意。她在心中冷笑,这吴嬷嬷,还是跟前世说了同样的话,虽然语气不太一样,但不都是在暗讽她从小在乡下长大,上不得台面吗?
“是,嬷嬷,我知道了。”
江斜月开始闭目养神,不知怎的,思绪飘到了前世……
想起前世,江斜月如同锥心。
明明她是侯府千金,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可刚出生时却被稳婆偷梁换柱,从小在外受尽苦楚。
后来好不容易回到侯府,她渴望的亲情却并没有得到。侯府人轻视她,欺辱她,视她如贱草。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江轻雪。
那个冒牌货。
后来,她被江轻雪推下悬崖,含恨而亡。灵魂在外飘荡了整整四十九天。在这四十九天里,侯府里没有一个人过问她江斜月的生死,他们东奔西走,只为了保住江轻雪这个杀人凶手。
恨呀,彻骨的恨。
直到江斜月的灵魂被鬼使押走,江轻雪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好在苍天有眼,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十二岁。
现在,是她刚要被接回候府时。
马车入城。
看着牌匾上“镇国侯府”四个字,江斜月再没有了前世的期待,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恨意。
下了马车,江斜月正准备从侧门入府,却被一位迎上来的小厮给拦下了。
江斜月蹙眉,怎么?现在就要给自己下马威了吗?
小厮恭敬地向江斜月行礼,笑道,“二小姐,您该走正门的。”
嗯?正门?
江斜月有些不解。前世,她第一次回到侯府,原本是要走的正门,同样的也被小厮给拦住,小厮带着嘲讽告诉她,她是妾室所生,应当该走侧门。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为了江轻雪地位不受影响,所以侯府对外称江斜月是妾室所生,从小在庄子里养着。
从那后,江斜月进府便一直走的侧门,也习惯了走侧门。
江斜月心存疑惑,但还是跟着小厮从正门进入。
随着嬷嬷来到了大厅,此刻大厅内围满了人。众人正在交谈着,江斜月的到来让他们的交谈声停止。
江斜月刚进入大厅,便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我的女儿啊!这些年你受苦了。”
这熟悉的声音,江斜月不用猜便知道,是来自于自己的亲生母亲胡氏。
只是前世,胡氏压根不曾正眼瞧过自己,如今这是怎么了,居然还把自己抱入怀中,不嫌弃自己身穿粗布衣衫。
胡氏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仔细盯着面前江斜月的模样,一时间竟心疼得流出了泪水,“你怎么如此瘦弱?这李婆婆,抢了我的女儿去,还不好好对待。”
李婆婆……
江斜月不动声色地哼笑一声。这胡氏口中的李婆婆,就是当初江斜月出生时给她胡氏生的稳婆。不知道当时怎么起了歪心思,李婆婆把江斜月与自己的孙女给偷梁换柱。
从此,李婆婆的孙女成了侯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女。
而江斜月则被李婆婆带回乡下取名为李贱。
周围人都喊江斜月是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并且她从小生活在李婆婆的打骂之中,受尽折磨。
直到被通知侯府要接她回去后,李婆婆便匆匆让村里的一个读书人为她改了名,之后才有了“江斜月”这个名字。
“母亲。”江斜月唤了一声胡氏,却不掺杂任何情感。
胡氏对自己的态度让江斜月感到奇怪,但她不会忘记前世胡氏是如何对待自己的。
前世她刚回来时,胡氏压根没有来见自己,之后更是处处挑她的错处,并且还纵容江轻雪欺负她。
江斜月生长在乡下,没有念过书,别谈琴棋书画,就是女红也不会。胡氏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女儿,更何况有江轻雪在一旁吹耳边风,所以胡氏根本不承认江斜月是自己的孩子。
这也是前世胡氏为什么会答应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安排给妾室当女儿的原因。
“叫娘就好,叫母亲太生分了。”胡氏拉起江斜月的手,带她走向正上方一中年男子处。
男子看向江斜月的眼神亦是慈爱,他是江斜月的父亲,镇国侯江远良。
江斜月被这慈爱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重生一世,若不是为了复仇,她当真不想与江家沾上半点关系。
“斜月,这是你爹爹。”
江斜月颔首,向江远良行了个礼,喊了一声父亲。
“好孩子,好孩子,你可算回来了。”江远良感叹两声,视线一直不肯重江斜月身上移开。
这时,一直站在胡氏座椅旁的少女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江斜月面前,她面容姣好,嘴角挂着和善的笑意,眼睛也眯了起来,朝江斜月唤了一声,“妹妹。”
听见这声音,江斜月呼吸一滞,眼中闪过带着恨意的寒光。
是江轻雪!
“斜月,这是你姐姐,名叫轻雪。”胡氏将江轻雪拉过来,向江斜月介绍,眼中是无法隐匿的骄傲。
不管何时,江轻雪都是胡氏最得意的女儿。
“轻雪姐姐。”平复心情,江斜月抑住恨意,挂起笑脸对着江轻雪,“姐姐与李婆婆当真是亲祖孙,眉眼之间很是相似呢。”
这话一出,正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江轻雪干笑两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四周的小厮丫鬟开始观察着几位主子的神色,尤其是胡氏,脸都僵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江斜月才是正牌的侯府小姐。可江轻雪在侯府被疼爱了这么多年,感情又岂是一朝一夕的。
胡氏明确跟府中众人说过,不论怎样,江轻雪都是她的女儿,谁也不准有任何不敬。
而现在,江斜月这番话,不就是在说江轻雪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吗?
“斜月你瞎说什么呢?”胡氏将江轻雪揽了过来,“轻雪跟你一样,都是我的女儿,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胡说。”
“我看你今天也累了,岁玲,来,送二小姐回院子休息。”胡氏不给江斜月再说话的机会,叫来了一个丫鬟到江斜月面前。
胡氏看着低眉顺眼的岁玲,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斜月,以后岁玲便是你的贴身丫头了,她做事要是有什么不妥当的,你跟尽管娘说。时间也不早了,这一路你奔波劳累,先下去休息吧。”
“是,娘。”
天色渐晚,江斜月也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待,索性便告退了。
见江斜月退下后,胡氏对着江远良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个心眼子多的。”又对着江轻雪,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轻雪,你放心,不管怎样,你永远都是我们侯府的大小姐。”
“娘,妹妹那话应当是无意的。”江轻雪浅浅的为江斜月辩解了一下。
胡氏点头,心中却有自己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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