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星希感到毛骨悚然,对方竟然知道自己懂唇语!尽管他很少失误,但星希宁愿这是自己的解读错误,这个疯子只是单纯在向自己喊救命。
没错,就是这样。
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放空自己的脑袋,什么都不要想。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当暴恐机动队拦下他进行盘问时,星希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他不想和反叛军扯上关系,尤其是在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后,更何况他确实不认识对方。
暴恐机动队还是对他举起了枪,冰冷的枪口在红外辅助瞄准器的帮助下对准他的心房、脑袋。
在强大的刺激面前人们很容易出现表情失控,行为逻辑混乱,停止思考等一系列外在表征,暴恐机动队受过心理学、微表情心理学等方面的培训,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粗暴野蛮的审讯方式。
星希咽了咽口水,他不觉得自己能瞒过暴恐机动队的侦查,一想起刚刚那疯子塞进自己衣服里的东西他就感到心惊胆跳,尽管他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绝对足以判处他死刑。
没想起那东西还好,一想起来表情就隐隐有些失控,目光也变得飘忽。
要坦白吗?要交出那东西吗?
犹豫的代价是高昂的,经过义体改造的暴恐成员的眼睛就像高速摄像机,脑袋就像算力惊人的电脑,一帧帧解读起星希的面部微表情,在微秒级侦查下,几秒钟的犹豫足够致命!
“你认识那个死了的反叛军成员!”
一线蓝色护目镜被红光取代,这是暴恐机动队进入战备状态的信号!
咔!
暴恐机动队解除了朋克95式充能步枪上的保险,容管里火浆色的能量液注入充能弹夹,能量槽依次亮起,就像是星希生命的倒计时。
“我……我真的……不认识他,我不是反叛军,我不是……”
这一刻,星希的脑袋宕机,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痴迷的热武器感到恐惧,在游戏里他是巅峰枪王,可当他回归现实,他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肉体凡胎抵挡不住刀剑,更不用说是子弹了。
之所以觉得在枪林弹雨中穿梭是件热血且酷毙了的事,那也只是因为现实中从来没有枪口顶在自己脑袋上。
圣玛里女神啊,我才刚刚拜访过您,借您最虔诚信徒的手献上过最真诚的祷告,如果可以,请天降奇兵救我狗命吧!
“好了,他是星河谷的居民,一个普通的学生,来的路上我已经核查过他的身份了,他的爷爷甚至死在这群卑鄙的反叛军手里。”
一架警用无人机飞到暴恐机动队队员眼前,将星希的个人资料信息投屏到半空中,其中甚至包括他近一个月的行程记录。
在一个月前恐怖袭击爆发的星期二,他甚至在呃……网咖。
好吧,他还是个逃课上网的坏学生,但罪不至死。
除了和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走过同一条街,他和反叛军没有任何交集。
当暴恐机动队把枪口放下,星希紧绷的神经随着逐渐平缓的脉搏放松,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身体也跟着发软,扑通一声瘫坐在满是污渍的地上。
“继续巡查!不要放过任何肮脏的角落!”
一线红护目镜变回蓝光,暴恐机动队收枪,对于冤枉了一个不夜城平民这种小事他们并不放在心上,难不成还要让高贵的城邦王牌向一个无名小卒道歉不成?
即便他们真一枪把星希崩了,巴顿城主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死命令也足以充当他们的挡箭牌,再不济顶多就赔点钱,在这纸醉金迷的不夜城,任何东西都有价码,人命只是其中之一。
“早跟你说过该早点回去的,那帮傲慢的混蛋可没有道理可言。”
帮助星希解围的警用无人机再次被通讯员接通,看来他对这支暴恐机动队的意见也很大。
“谢谢。”
星希仍然感到心有余悸,要不是有这个通讯员,他就该去见自己那倒霉爷爷了。
……
繁星公寓四楼的走廊上有着一条长长的水渍和一行脚印,这是星希的杰作。
正如他所想,在被淋湿后撑伞变得毫无意义,于是他也像那个疯子一样狂奔,只为甩掉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愉快的回忆。
反叛军疯子的疯言疯语和那一地血泊、暴恐机动队和冰冷的朋克95式充能步枪……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种操蛋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把所有事情统统忘掉!
星希在家门口驻足了很久,身上的水滴沿着头发丝、鼻尖、下巴、指尖滴落在地上,形成小片水渍。
该怎么向爸妈解释呢?
如果被他们知道今天发生的事,那自己将在接下来的一星期不被允许出门,以至于错过《枪火英雄》的十周年玩家聚会,以及和职业选手切磋的机会,他会为此后悔到明年的。
死就死了!
大不了就说自己做完祷告后连滚带爬的从圣玛里教堂的楼梯上摔下去了。
这可不是黑锅,慈悲的神父和亲爱的玛莲娜小姐,感谢我为信徒们出行安危作出的贡献吧!
星希一鼓作气把手按在指纹锁上,值得庆幸的是屋子里一片漆黑,爸妈他们已经睡了。
他在门口脱下鞋,悄咪咪的踮起脚尖朝自己房间溜去,客厅的灯却忽然亮起,他的母亲正抱着手双眼发红的坐在沙发上。
“这么晚才回来上哪去了?”
糟糕,被发现了。
“妈,还没睡呢,我去圣玛里教堂给爷爷做祷告去了。”
母亲走过来把浑身湿漉漉的星希抱在怀里,听声音像是要哭出来。
“我总觉得心绪不宁睡不着,我的孩子,下次出门前一定要告诉妈妈,不夜城最近不安宁,你知道的。还有,我不是提醒过你出门记得带伞吗?”
“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雨这么大,将错就错了。”
“你这孩子……”
星希妈妈找来毛巾帮他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给浴缸放热水,找来换穿的衣服,里里外外忙前忙后。
“好了妈,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回房间休息吧。”
星希妈妈半推半就的回房间,末了不忘嘱咐一句:
“水温妈妈调过了,头发干了再睡觉,别感冒了,明天醒不来的话我给你们老师请个假。”
星希妈妈也悄咪咪的关上门,星希爸爸则在床上睡得酣甜。
“你也真是的!孩子大半夜才回来也不管管!”
星希妈妈置气似的抢过他爸爸的被子,把自己裹得像只毛毛虫,严严实实,窗户的缝隙吹进凉风,星希爸爸鼾声一顿,迷迷糊糊间抱着手逐渐缩成一团。
另一边,洗完澡后的星希躺在床上,看着疯子临死前交给自己的东西。
一张存储芯片。
“这是……”
星希对此感到好奇,这芯片背后隐藏着什么?
不夜城城邦政府的机密?官员们的黑料?还是小姐们的名单?
在没彻底确定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星希启动个人智能光脑,这是类似200年前手机的装置,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公认的机械器官。
它植入在人类的大脑,除了能用于连接虚拟网络,上网冲浪外它还能刺激大脑开发潜力,但大多数人只把光脑当作娱乐消遣的工具,毕竟没有人喜欢微电流刺激大脑后头昏脑涨的感觉。
就像200年前的人们更多的把手机当作消遣娱乐的工具,而不是学习的途径一样。
“那就让我看看这芯片里究竟藏着什么吧!”
星希把芯片塞入后颈处的脑机接口处的插槽,智能光脑开始读取芯片的内容,烦琐复杂的内容解读加载总需要点时间,这时候就不得不说点题外话。
就比如说星希这个网瘾少年能够保持良好视力的原因,得益于他那双具有扫描分析等基础功能的义眼,它与智能光脑连接在一块,任何想要查找的资料、电影都能直接投影到义眼视网膜上。
至于星希为什么喜欢戴着耳机电脑打游戏,复古风呗!
旧的做新,新的做旧,时尚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循环的怪圈。
科技的发展永远超乎人类的想象,从延续了四千多年农耕时代到工业时代,人类只用了二百多年的时间,后者又在之后的不到200的年间,也就是18世纪中叶到20世纪末经历了由蒸汽动力时代到电力时代的转变。
要知道,这两百年只不过经历两次工业革命!
21世纪以科技发展为主体的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时间甚至压缩到了50年,期间最主要的代表就是万物互联!
而在21世纪中叶以后就爆发了以人机结合为主体的第四次工业革命!
又过五十年,22世纪初,人脑结合的第五次工业革命到来。
22世纪初到世纪中叶,科技的发展因为人类伦理受到冲击而陷入发展停滞期,维新派和守旧派就义体改造是否违背人类伦理道德底线这个问题长达半个世纪的争论后,这场闹剧以维新派的胜利落幕。
因为每个人都是义体改造的获利者,工人们有了更长久的寿命,资本家们有了更持久更值得剥削的劳动力,双方皆大欢喜。
22世纪下半叶,义体改造正式受到世界城邦政府认可,《世界城邦法典》更是为此设立法律保护,在这之后的五十年间,世界迎来了久违的和平,这又为义体改造的发展提供了社会基础,成就了义体改造发展的黄金时代!
直到23世纪的今天,义体改造手术已经被大众接受,并成为全民普及的微创手术,人们都已经习惯了义体植入,并觉得这才是人类进化的正确归属。
对了,200年前的人把这样的世界叫什么来着?
赛博朋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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