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真的想把每个人写的鲜活一点,在我看来,我对他们每个人的描述都太过于苍白,我想让他们每个人都在你们的脑子里活起来,这样一来,我不得不去写一些他们的性格跟体貌特征,很抱歉的是,我没做到这一点,思及原因,他们留给我的印象大抵就是如此,他们会是你生命中擦肩而过的任何一个人,他们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吸引点,他们都是如此的普通,他们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份子,可他们就像身体的细胞,微不足道,却不可或缺,因为是这些人组成了这个世界,但她们真实的存在着,他们将来会是运动的健将,知名的文人,好客的妻子,努力的丈夫···
他们过于普通了,以至于就像是一群站在山上的人,若作远观,是连轮廓都要被吞噬掉的
在我思及日后所发生的一切时,也常常问自己:当时的我可能真的过于愚蠢了吧,以至于我在面对那些寻常的小事时,没有看出不寻常的地方呢?
日子看似宁静,却也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国庆节很快就结束了,在一次回到学校,我又在课后碰见了刘云飞,还是那张略显滑稽的大脸,一脸严肃的在楼道跟我说着一些不着四六的事情,几分钟后,他终于将话题不着痕迹的引入到了学习机上,我也松了口气,在他的邀约下,我鬼使神差的来到了他们班,我不想看他的学习机,我已经有一台学习机了,我在心里给自己找了理由,我只是想去看看他的学习机,肯定没有我的好
那天的天气依然很好,早晨十点的太阳也不是那么的燥热,它只会让人感到温暖,当我踏进哪个教室,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室,跟千千万万个教室都没有区别,可那天的天气真的很好,我向上帝发誓,那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好的天气,淡金色的阳光穿过玻璃,安静的撒进教室,汝窑一般透亮的天空高高挂起,楼外的雀儿叽喳不听,微风带来泥土的气息,远处山上的蜿蜒的小路也显得那么温柔,教室对面的银杏树已经全部变成奶酪的淡黄色,真是诱人呵,可我不吃银杏叶,这对我一定用都没有,真是令人扫兴,可偏偏太阳要将她的头发也映照的金黄,她如和平女神一样,安静的坐在那里,低头在写着什么,银杏叶真是美妙,此后我遇到金黄色的银杏叶,它就会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会喜欢那风吹树叶的声音…
那天,少年如身披盔甲的骑士,他的眼睛从未如此深邃而坚毅,他的眼神热烈而神圣
“嘿,姐姐,我来看你了”
我坐在了权遥的对面,鬼知道那是谁的位子,管他呢,让学习机什么的见鬼去吧
她茫然的抬起头,肯定是书上的二元一次方程让她如此苦恼,以至于她跟我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不可思议
“哇,十三,你怎么来这里了,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说完她眯着眼看我,她真的在笑,可恶啊,又是这个表情,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喜欢她,甚至那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何谓喜欢,但我一定是喜欢这个表情的,那一瞬,我的心开始跳动,一种不知名的东西,从我的心底直冲大脑
“你们认识吗?”刘云飞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们,那张胖胖的脸上满是惊奇,瞬而变为紧张,厚厚的眉毛彻底的展开了,两侧脸颊更是绯红,显得他的脑袋更大了
“对啊,这是我新认的弟弟,陈十三,这个名字跟他这个人一样奇怪,不过挺好听的。”她一脸喜悦的对他说着,继而转过头一脸认真的告诉我:“十三,既然你来找本大姐了,那以后谁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罩着你”
“你们怎么可能会认识呢?我意思是你们不在一个班,又不是一个村的,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不仅是他的脸,就连他的身体都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我如一个战胜归来的将军般对他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那一刻,我满脑子都想的是‘这个帮派叫什么好啊?某某第一大姐大?这确实有够俗气的’
“哎呀,就是认识吗?问那么多干嘛,你去补你的作业去,立马,现在。”权遥俨然在我面前是一副大姐大的气势,一脸严肃的对着他说道,还不忘用手指头指着他的座位,在她的右前方,上边真的放着一个学习机,步步高的,嘿,就是没我的好
我没有插嘴说话,毕竟若让一个受辱者根本没有能力惩罚犯罪者,这的确令人痛苦不堪
“你不去写作业吗?”
“我的作业写完了。”
“那是最好不过的”
“你是班长还是课代表啊?你平时不出教室吗?我怎么一次都没遇见过你?”
“我可是课代表,想不到吧,哈哈哈哈,出去又没事做,我就看看书,不是挺好的,我可是超级乖的好孩子呢。你以后想找我玩,就来我们班呗,你一个男生还害怕?”她一脸得意的表情,我却只是鬼使神差的嗯了一声
她坐在那里,而我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如果要我去挑起一个话题,这真的会让我感到窘迫
“你是住校还是走读啊?”她问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反应片刻后才诺诺地说道
“我妈已经给我租好房子了。”
07年的时候,可能一直到现在也有吧,我不太清楚,那时候我们走读要一个小时的路程,所以我中午会在学校的食堂吃饭,这已经不得了了,毕竟那时候很多孩子中午都是自己从家里带的饭跟馒头,我在食堂吃饭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当然是我妈想让我长高点,后来家长都会在学校附近租一个民房,给孩子充当宿舍,平时的一日三餐也就自己解决了,那时候自己做饭做的最多的就是刀削面,我吃了6年,可直到现在,我依然喜欢吃面
“我也准备住校了,还要自己做饭,烦死了,十三,以后你做饭,我来蹭饭行不行啊?”
“好。”我非常认真地跟她说道,那是我第一次没有思考的答应一个人的要求
“哈哈哈,真的啊,嗯····那我是不是得报答你?”
“不用吧,我没做过饭,你不嫌弃就行。”我局促的说着,可心底的高兴还是跑到了眉梢
“你逃过课吗?要不我带你去逃课?你敢不敢?”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的促狭,她知道我不敢,我胆子这么小,怎么会逃课呢?
“逃课?不上课我们去做什么?上课不就是我们最应该做的事吗?会被老师骂吧,还会被叫家长。”
讲真的,我害怕了,这对我来说是极其可怕的,我做了13年的乖孩子,甚至不敢上课低头的我,逃课真的太吓人了
“你不敢就算咯,我还想带你去看学校后边的鱼呢。”
“学校后边哪有鱼?”
“我不知道啊,所以我带你去找啊。”
“你逃过课吗?”
“我也没有,嗯····所以我们一起去,我带你去”
那天我还是跟她去了,见鬼,我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魔了还是怎么了,我怎么能逃课呢?她怎么会带我逃课呢?在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我真的紧张的都快吐出来了,马路上人不多,零散的有来往的几个路人,我那天才发现,我是如此的害怕见人,一路上我只是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嗓子太干了,那会要是有一口水多好啊,我斜过头,看着学校对面那条小河,我应该淹死在那里面才合适
“叮铃铃·······”
上课铃响起来了,她回头冲我笑了笑,问道:“跑得动吗?”
我当时应该是没有听错的,可她说的太快了,我还是有所怀疑,我疑惑地啊了一声,可她已经跑了起来,而且速度很快,如果有人在那天见过我们,一定会看到一幅奇怪的景象,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欢快的向前跑着,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因为害怕,腿软的站在原地,我想喊她等等我的,可学校里已经断断续续传来了老师好的声音,我不敢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像一头走散牛群的野牛,茫然而无助的四处张望
她终于回头了,看见我还站在原地,气呼呼的跑过来问我:“你怎么不跟着我?你是不是后悔了?”
多年后,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她因为跑步而微微喘着气的嘴,耳朵下的汗毛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清晰无比,半皱着的眉毛,鼻翼两侧微微渗出来些小小的汗珠,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自然地下垂这,白色的帆布鞋,那件我一直觉得巨丑的天蓝色校服在她的身上也显得相得益彰了
“你刚才突然跑了,我有点害怕,腿软了。”我脸皮也是够厚,居然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少年凭栏而立,又怎会知道丢人呢
“那现在能跑了吗?”
“慢慢走不行吗?”
“你跑不跑?你不是还去篮球队了。”
我还是跟着跑了起来,我们没有在学校后边找到小鱼
“你看这里有河,就一定有鱼。”
“这不是河,这是山里面渗出来的水,汇聚起来了一点小溪,而且,有水也不一定有鱼吧,就好像我在山顶挖了一个湖,一开始就没有,那以后怎么会有呢?”
“闭嘴,我说这是河,它就是河,赶紧找鱼。”
后来,我光着脚在河里翻动着石头,她坐在岸边来回唱着一句歌:一条大河,向东流
我们没有找到鱼,她刚开始一直在怪我不认真,后来她也终于相信了那条河里没有鱼,虾米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她很快就从没有找到鱼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不知道哪来的一根细细的枝条在她手下来回翻飞着,她真的特别好动,我根本跟不上她,后来索性不管了,终于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她安静了下来,跟我并肩走着,嘴里还是哼着那句:一条大河,向东流
“我们不会被老师发现吧,我这节数学课啊,老师一定会发现的,万一叫家长怎么办啊?”
我苦着脸问她?可我好像忘了,她跟我一样大
“你数学课啊,那你怎么不早说,我这节体育课,老师不管的。”
“啊,你个狗。”
那天的太阳特别毒,我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站了整整一个中午,我能感受到土地反馈给我脚底的灼热感,这让我异常难受,来回的学生对我指指点点,老师语重心长的坐在椅子上对我深刻的教育了一番,我没有说我去干嘛了,我一个字都没说,我只是低着头,闭着嘴,站在太阳下边,最后老师恨铁不成钢的说了句:“那你就好好站着吧。”
哪里能抓到鱼呢?她在跟我分开的时候说:“下次你陪我去抓几条鱼放进那个河里,它是不是就有鱼了。”
一条大河,向东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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