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陆鹤停带着林玉辞到达了江城。
林玉辞蹲在墙角,面色苍白,想吐又吐不出来。陆鹤停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林姑娘,你没事吧,你应当再抓紧些的。”
林玉辞深呼吸了几次,闷声闷气:“我没事,好得很。”这不是抓得紧不紧的问题,这是骑马真的会颠死她的问题。
休息了一会儿,陆鹤停领着林玉辞进了城,难得话多了起来:“这是江城,沿江而建,因此得名,这里居住的人多,也就热闹了。”看出她眼神里的好奇,陆鹤停接着解释道,“姑娘身上还有伤,可在此地多加修养,玩乐几日。”
听了他的话,林玉辞不免有些心动,她扬起笑脸,柔声道:“陆公子,一切都好,只是……
陆鹤停侧头看着林玉辞:“只是?”
“初来乍到,确实有些麻烦陆公子,可无奈身无分文……如此一来莫说修养玩乐了,只怕活下去也有些难呢……”林玉辞也看着他,一双狐狸眼有些狡黠,她仿佛看到陆鹤停的嘴角隐隐抽动了一下,随后迟疑地拿出一个袋子,有些不情愿地递给了林玉辞。林玉辞可没犹豫,立刻伸出双手jie'guo袋子:“谢过陆公子了。此等大恩,如何为报啊。”
“不必报,还钱即可……”林玉辞竟在陆鹤停的语气中听出了委屈。
“你放心吧,我会还的。”林玉辞拍拍他的肩,“放心去吧,陆公子,我在此地等你。”
与陆鹤停道别后,她自顾自地在这城里闲逛起来,思索现在该作何打算。
[虽说抱大腿有用又省事,可这么依附别人也不是回事,得想个办法有个立足之地才行。
至于江湖上的事,虽然有些害怕,但不如赌一赌,赌认识林玉辞的人并不多。再说,这江城看着倒是挺安全的,在这里住下也无妨。]
林玉辞盘算着,这里常住人口多,经济发展好,娱乐的地方自然也就多了,青楼、戏院、茶馆倒是挺多。人来人往,水路陆路方便,来往的人也多,客栈、酒楼自然也多。
青楼她自然不会开,戏院嘛,一窍不通,酒楼、客栈成本太高,开不起。这样看下来,倒是茶馆比较合适。
打定主意,林玉辞便想找几家茶馆了解下行情,顺便找找何处可赚些钱。若要开茶馆,陆鹤停给的连成本都不够。
“姑娘,借过借过!”她正想着这些事,突然被人推开了。
一群女子越过林玉辞朝不远处的一家茶馆跑去,她这人,平素就喜欢凑热闹,便跟着她们一同朝那茶馆跑去。
茶馆内摩肩接踵,吵闹得很,大多是些女子。
“啪——”一声惊堂木,全场安静。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站在台上,他笑着向大家行礼,脸上现出两个酒窝。
“书接上回——”
原来是说书的,林玉辞看了几眼菜单,点了盘花生米和几道小菜,边吃边听。他的声音温柔又有力,很引人入戏。
林玉辞吃完菜,故事也恰好接近尾声。
“却不承想,那日,大雪纷飞,梅香悠长,傲梅迎雪而开,美人却在此陨落。”
他说完,不少女子都纷纷落泪,林玉辞身旁那男子却对另外一女子抱怨道:“娘子,这故事都听了百八十遍了,我都会背了,你还哭呢。”
“你懂什么,沈公子讲得好,自然引人落泪。”那女子反驳道。
“啪——”又一声惊堂木,那沈公子向台下行了个礼,便走下台去。
林玉辞只见座上许多人都被这故事说得有些伤感,心里忽然闪出一个主意来,便忙着去追那位沈公子,跟着他来到茶馆后院:“沈公子请留步!”
沈公子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林玉辞一脸激动,更是害怕:“这位姑娘,此处不得入内,请回吧。”说着忙着请林玉辞出去。
“沈公子,你误会了,我是因公子讲的话本而来。”林玉辞稳住情绪,忙着解释。
“这……”他有些拿不准林玉辞的主意。
林玉辞接着开口:“沈公子,我游历江湖,听过的故事不少,你可愿买这些故事呢?”
那沈公子还未答应,便从后院屋内走出一个窈窕的女子。
“姑娘既是因此而来,便请坐吧。”那女子声若黄莺,打断了沈公子的犹豫,请林玉辞在院中坐下。
“娘子,你怎么不好好歇着。”沈公子一看那女子出门,紧张地扶住她。
“青川,我无事。”她拍拍沈青川的手背,笑意隐隐,“快去给这位姑娘倒杯茶。”
林玉辞向她行过礼才坐下:“这位姑娘,我方才听讲沈公子的话本,如身临其境,当真是个好本子。”
“姑娘谬赞,只是这话本虽好,却再也写不出这样的故事来了。”那女子摇摇头,有些遗憾,忽然反应过来,“还未问过姑娘尊名。”
林玉辞朝她拱手,柔声道:“免尊,在下林玉辞。”
她朝林玉辞点点头,柔柔一笑:“小女谢雨徽,看着比姑娘大些,姑娘若不嫌弃,叫我小谢姐即可。”
“小谢姑娘。”林玉辞也回以一个友好的笑容,“我来此,是想问姑娘可否想买我的故事?”
这时沈青川端上茶来,也听到了林玉辞的话。谢雨徽饮了一口茶,示意她可以继续。
林玉辞便讲了“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谢雨徽听着,时而眉头紧皱,时而愠怒,当听到杜十娘抱着百宝箱投入江河之中时,竟抹起眼泪来,轻轻抽泣。沈青川在一旁轻抚她的背,安抚着她。
故事讲完,谢雨徽缓了好久,才止住泪水。
“本以为山盟海誓,白首不移,没想到是所遇非良人,痴情女子负心汉!怒而投河,好一个刚烈的女子!”谢雨徽眼眸一压,有些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感慨。
“李甲这等人必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娘子也切莫伤感。”沈青川轻声安慰道,转而向林玉辞问道:“林姑娘,这故事你想怎么卖?”
“沈公子,我可不止这一个故事。”林玉辞眨眨眼。
“是吗?”谢雨徽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目光闪闪,“林姑娘真是个妙人。”
林玉辞喝了一口茶,玩笑似的:“道听途说罢了,小谢姐姐,其实我呢,不止有故事。方才我在茶馆里时,吃了几道菜,味道不错,可若是再做些改进,想必定不会让小谢姐姐失望。”
“噗嗤——”看着林玉辞不要脸自荐的样子,谢雨徽忍俊不禁,“那林姑娘便留下试试吧。”
就这样,谢雨徽给她安排了一间屋子,林玉辞就负责提供故事和菜谱,偶尔也在茶馆中搞一些活动,生意倒是比以前要好不少,她则是按照每日的收入拿提成。
相处一段时日后,谢雨徽也会向林玉辞说起她以前的故事。林玉辞这才知道,谢雨徽本是官家小姐,在一次宫宴上皇上遇到刺杀,她也险些遇害,好在被沈青川所救,二人一见钟情。可谢雨徽婚约在身,沈青川只是一个没落世家的庶子,二人门不当户不对,遭到了谢雨徽父母的反对。
谢雨徽自小身子不好,太医也说时日不长,她每日喝药治病,未曾好好看过这个世界,谢父谢母整日惶惶,就怕这女儿哪天离开人世,无法兑现婚约。
可谁也没想到,谢雨徽因身子原因被退婚,谢父谢母只当这个女儿是个没用的棋子,只用些药品吊着,沈青川得知这个消息,心疼万分,便提出让他带着谢雨徽在四海内求医,说不定有一线生机。可谢父谢母却以谢雨徽为名门女子为由,不让女儿离开。无奈之下,二人许下诺言,一起私奔。
在江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烟火气很足,谢雨徽喜欢这里,二人便打算在此处暂居一段时日。
他们很恩爱,人也极好相处,谢雨徽温柔细心,沈青川体贴稳重,他们将林玉辞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好不融洽。
在这里度过了一个月,林玉辞将所有的宏图都被忘掉了,什么开店做老板,什么暴富游历世界都抛掉,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的。
一天夜晚,星朗月明,林玉辞一如既往在忙完之后回到房间歇息。
只是,“哐当——”好像窗户被风吹开了。
林玉辞去关窗时,突然发现了一个人影掠过。这时,蜡烛也被风吹灭了,屋子里只剩下几抹月光。她隐隐听见屋外有脚步声。
夜晚太安静了,林玉辞很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她极力稳住呼吸,轻轻掩着窗,拿起一旁的扫帚,手有些颤抖。
「冷静——冷静——」
可还没等林玉辞真正冷静下来,她的脖子上突然多了一个冰凉的触感,还有些刺痛。
“别出声。”一个沙哑的声音。
林玉辞的腿霎时间软了,止不住往前一跪,却被身后那个男人一把扯住,脖子上被刀狠狠刮了一下。好疼,可恐惧让她一时感觉不到这种疼痛。
“小姐,东西呢?”那男人声音阴毒,他的气息喷在我脸颊上,毛骨悚然。
“什...什么东西?”林玉辞喉咙发紧,吐出来的字支离破碎,声音被挤压得有些刻薄。她还没反应过来,那男人突然发狠地掐着林玉辞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那就别怪我不留情了。”
没想到这个男人会突然动手,林玉辞有些无语,不该多逼问几句吗?莫非这人就只想单纯取她性命吗?
她死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窒息感带来的恐惧在黑夜中被放大,林玉辞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发不出声。时间好慢,她突然感到一阵耳鸣,心跳声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快,意识却越来越不清晰,月光变暗了……
走马灯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这辈子活的真憋屈。
猛然——窒息感消失,空气涌入,林玉辞贪婪地呼吸着。
脸上感到一阵温热——是血。
“林姑娘,你没事吧?”是陆鹤停!他扶林玉辞起来坐下,点起了蜡烛。
这时,林玉辞才看见陆鹤停的手臂上有好多血,她借着月光看见倒在地上的男人,戴着面具,面具是焊死在脸上的,眼鼻耳都出了血,看来是中毒而亡。
“他是死士。”陆鹤停解释道。这本是夏夜,林玉辞却如坠冰窖,冷汗直冒。
“有人要杀我,”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就快要死了。你再晚一步,我就躺地上了。”
陆鹤停倒了一杯水给她,接着安慰道:“林姑娘,别怕,没事了。”
林玉辞却没接,她的脑子乱得像浆糊,直觉有蹊跷。
林玉辞压下恐惧,死死盯着陆鹤停:“你为何会出现得这么巧?”她壮起胆子,将他放在桌上的剑抽出来,直指陆鹤停,咬牙切齿:“道貌岸然的小人,到底有什么用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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