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农时忙，现在正是东北麦收的时间，男男女女只要能算劳动力的都在田里劳动。
姜维抱着鱼鱼在路上走着，他正准备带着妹妹去农场玩，那儿有棵百年银杏树，妹妹肯定喜欢，还有顺便看看老师，他把妹妹脸面对自己，用胸膛挡着大部分的风，加快脚步往前赶，只是路过的人看见他和妹妹总要打招呼，还要逗逗鱼鱼。
毕竟鱼鱼今天穿的特别显眼，她穿着红色绣着锦鲤的棉袄，下面是同色的的棉裤，因为怕风，姜维还给她披上一件红色小斗篷，帽子上也缝了一圈兔毛，露出的小脸比年画娃娃还好看，粉嘟嘟的，软乎乎的，她正趴在哥哥的肩膀上睡觉💤。
姜维不知道第几次躲开伸向妹妹的魔爪，顺便应付几句就说要走，但是他现在被一群小孩子围住了。
“大壮哥，这个是鱼鱼吧，她好可爱，我能抱抱她吗。”一个吃着手指的小男孩说。
姜维当然不想要别人抱着妹妹，推脱：“她睡着了，会把她吵醒的。”
“她吃糖吗，我这儿有糖给她吃。”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举着一颗糖，看糖纸已经脏了，应该是存了好久舍不得吃。
姜维从兜里掏出几块糖，选出两块递给小女孩：“鱼鱼现在吃不了糖，我拿这个糖换你的糖，另一块是送给你的。”
姜维的手上少了一块糖多了一块表皮有点脏的糖。
小女孩怯怯的说：“那这一块是我送给鱼鱼的，不用换，谢谢大壮哥哥给我糖。”
“我替鱼鱼谢谢你。”姜维说完，给在座的小孩一人一块糖，趁他们说话的功夫，赶紧带着妹妹溜走了。
走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看到农场的大门，姜维和看门的陈大爷非常熟，因为他爹说是村里的会计，其实是在这里当会计，只有村里需要算账本的时候才在村里。
“小姜，你来找你爹，这个是你妹妹啊，长得真漂亮，叫什么。”
鱼鱼看到一个不认识的老爷爷在夸奖她，她开心的啊啊叫了几声，又憋出一个“爷……好”
陈大爷高兴的回了一句“好好”，又问姜维：“这孩子几个月了，这么早就能说话了。”
姜维知道妹妹醒了，把她扭过身来抱着，自豪的问答“叫鱼鱼，快一岁，现在会叫人了。”
陈大爷惊讶的说：“这么早，真不亏是姜会计的闺女，就是聪明，来爷爷抱抱。”
姜维感觉到妹妹紧紧搂住自己的脖子，还把脸埋在他怀里，心里高兴，嘴上却说：“小孩太认生了，我先去找我爹，陈大爷再见。”
姜维没去找他爹，而是飞快的抱着鱼鱼跑到桃花树下，银杏树枝叶烂漫如黄色的云，又有银杏叶随风飘落，两个小孩一同沉浸在如画美景中。
“哇呜……”鱼鱼高兴的叫，还伸出手去抓叶子。
“高兴就好。”姜维摸了摸妹妹的头。
看了十分钟，姜维采了两衣兜叶子，准备给妹妹回去做书签，然后抱着不情不愿的妹妹走了。
“哥……不……”鱼鱼扭动的身子，指向银杏树。
“先去找爹，鱼鱼到了要吃奶的时间了。”姜维感觉妹妹活动的身上都出汗了，还是先去暖和的地方待着，别感冒了。
“奶……吃”鱼鱼一听喝奶就乖乖缩在哥哥怀里不动了。
姜维哄着：“马上就能吃了，鱼鱼乖。”
姜维进来他爹的办公室，发现屋里没人，不过炉子还烧着，他抱着鱼鱼进来里屋，因为他爹说是要在农场值班，就单独给他设了一个休息的地方，不过他爹好像很少在外过夜。把鱼鱼放到床上，烧水烫奶瓶，这个活他干了许多次了，已经非常熟练，她娘刚出月子，以前的第一队长刘铁柱贪污粮食被举报了，她娘就成了第一队长，但没过多久就成了公社的干部。她娘没时间，一般都是他在家照护鱼鱼，她娘每天会把奶挤到奶瓶里，他只要给鱼鱼温好就行。
感觉温度差不多，姜维滴在虎口试一试温度正好，鱼鱼已经闻到奶香了，不过她没有乱动，只是眼巴巴的盯着奶瓶看，口水已经要流出来了，小馋鱼，不过姜维只在心中调侃妹妹，还是温柔的帮鱼鱼坐起来，把奶瓶递给妹妹，不过他还是一只手扶着妹妹，一只手抓着奶瓶。
鱼鱼正专心的喝奶，姜凌云和几个人说的话从外屋传来。
“这回林参培育要是成功了，那姜老弟可是立个一项大功。”
“这事离不开侯书记的支持，也离不开白教授的指导。”
“白教授拿到平反信，快回去了吧。”
“他和我说等培育成功就回去，这个您不用担心。”
“好的，那我先回去写报告了，小姜的功劳我都记得，这次奖章少不了你的。”
“好的，侯书记你慢走。”
姜凌云好像刚从地里走出来，长靴上都是泥土，不过其他地方倒是干干净净，看到儿子带着宝贵闺女过了，惊讶问：“大壮，你怎么带鱼鱼来了，这么冷的天。”
没等儿子回答，他就蹲在床边上：“鱼鱼，爹也想喝，给爹尝尝。”
鱼鱼不理他，继续努力的吸奶。
姜凌云仍然不气馁，“如果有人给我奶喝，我有好吃的给她奥。”
“呜……”鱼鱼直接把奶瓶递到爹的嘴里。
“咳咳……”姜凌云成功被闺女呛到，他拿来奶瓶还是摸了摸闺女的头“好宝宝，等等爹给你拿好吃的。”
姜凌云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金币巧克力，掰了一块递给鱼鱼。
鱼鱼闻了闻，张嘴咬到嘴里，感觉甜甜又微苦融化在嘴里，还有一股香味，鱼鱼眼睛亮了，看向爹爹：“好……吃。”
姜凌云忍受不了女儿可爱的表情，又掰了一块递过去。
鱼鱼彻底被巧克力打败了，在爹不再喂她的时候，爬过去拽了拽衣角，撒娇“爹爹……要”。
姜维本来想阻止，却败在妹妹的可怜的眼神下。就这样，鱼鱼又吃了几块，好在两人及时止步，要不鱼鱼就要把一整盒都消灭完。
看鱼鱼吃的有点多，姜维决定带着鱼鱼去看看老师，顺便消化一下。
姜凌云安排：“你老师应该快回北京了，我去食堂弄几个菜，咱们今天中午好好聊聊，你先领鱼鱼过去，不过别去其他地方，最近农场人心浮动，不太安宁。”
姜维想起刚刚听到的话还有村里的知青反应：“是不是除了平反的人，知青他们也要回去。”
姜凌云也没瞒他：“百万知青下乡，哪有这么快安排，城里也没这么些位置，更何况那些被平反的人都是有真才实学，这样的人才是最最要紧的，不过知青也不是没有希望回去，听着上面的意思是要重新选拔人才。”
姜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会乱说的。”
姜凌云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赶紧过去吧，要不白教授该吃完饭了。”
姜维把鱼鱼穿好她的红斗篷，戴好帽子，牵着她慢慢往农场西边走。
姜维刚走到老师家的院子，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牵着一个十五六岁男孩在门外跪着，老师家的房门紧紧关着。他没管这两个人，把妹妹裹得严严实实，抱起来里敲了敲屋门。
“老师是我，姜维，麻烦你开一下门。”
屋门打开，姜维快速的进入，那两个人还想扒开门，趁机进来，他一人一脚，两人直接飞出去了。
白教授惊讶，因为他这个学生才九岁，就能把一个快200斤的人踹飞出去，这简直不可思议，不过踹的好。
红包动了动露出一张天真无邪的脸：“爷爷……故事”
白教授看到鱼鱼感觉气都消了大半，忙抱过她来往屋里走：“鱼鱼是来听故事的吗，等会爷爷和奶奶给鱼鱼讲老多好玩的故事。玉仙，鱼鱼来了。”
师母听到后，连忙跑出来：“鱼鱼，来让奶奶抱抱，亲亲，等会奶奶给你蒸糕糕吃。”
姜维忙叫住她：“师母，您不用麻烦，刚刚鱼鱼吃了好几块巧克力，她再吃就要积食了。”
师母抱着鱼鱼哄：“那等会走的时候，奶奶给你带着。”
鱼鱼拍了拍手，亲了亲奶奶的脸颊。
屋里一片欢声笑语，屋外两人吱哇乱叫。
男孩捂着肚子：“爸，我疼，咱们还是回去吧，我不要认他当外公，我有自己的外公。”
中年男人有疼又气，听到男孩这句话，直接抽他一个耳光：“你嚷嚷什么，你的外公就是白教授，要是白教授不认你，你就给我一直跪。”
男孩不敢反抗，只得继续跪着。
中年男人又把男孩推到地上，疯狂去敲门：“爸，小志他不行，你就可怜可怜孩子，开开门吧，怎么说您也当了小志五年的外公。”
白教授听着屋外的声音，气的眼眶充血，牙齿紧咬。
“他还有脸说，找了私生子还抱回家来，骗得我们团团转。”
鱼鱼看到白爷爷生气，林奶奶抹泪，知道刚才的话不是好话，她捂住耳朵，“捂捂……不见。”
两位老人看到鱼鱼呆萌的动作，学着她捂住耳朵，果然没有那么气了。
古有掩耳盗铃，今有鱼鱼掩耳娱老。
不过等了一会，门外传来姜凌云的声音，姜维去打开门，门外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姜凌云笑眯眯的说：“跑了，我说白教授已经委托我把举报信已经交到上面了，赶紧跑回去疏通关系去了。”
姜维看见她爹这么笑，肯定是有人要倒霉，这下这俩人应该不会再来烦老师他们了。
把姜凌云带来的菜摆上座，林奶奶先吃完，她抱着鱼鱼去床上睡午觉去了，剩下三个人边吃饭边讨论。
快到四点钟，马上太阳就要落山了，姜凌云抱着鱼鱼，姜维拎着林奶奶做的一大袋子糕点以及从食堂打的饭，回家了。
刘革命正坐在门槛上吞云吐雾抽旱烟，看到鱼鱼来了忙把烟灭掉，“鱼鱼回来了，爷爷抱抱。”
鱼鱼又闻到难闻的味道，生气的扭头不看他，不是答应鱼鱼不再抽烟吗，爷爷说话不算数。
刘革命全然没有往日的严肃，笑成一朵花，哄着：“乖鱼鱼，爷爷保证下会不抽了，来让爷爷抱抱，想死爷爷了。”
鱼鱼勉为其难的让爷爷抱了一会，又转身投入爹爹的怀抱。
姜凌云很少被鱼鱼求抱，笑着说“鱼鱼这么喜欢爹，乖宝宝。”
鱼鱼白了自恋的爹一眼，妈妈和哥哥都不在，才找你的。
一家人吃完晚饭，鱼鱼吃完奶，又在啃刚来回来的糕糕，甜甜的，突然感觉嘴里好痛。鱼鱼丢掉糕糕，大哭起来。
“怎么了，这是？”
谁哄都没有，家里一阵手忙脚乱。鱼鱼她从出生就没这么哭过，一般就是呜呜几声，很快就能好。
刘英轻轻的掰开鱼鱼的嘴巴，牙床红的都充血了，问“应该是长牙痛的，鱼鱼今天都吃什么了。”
姜凌云和姜维后悔又懊恼的“给她吃了五块巧克力，看鱼鱼特别喜欢，才没控制住。”
刘英又气又好笑：“要是她喜欢吃金子，你们还喂给她吃金子。要是她喜欢吃……不说了，你们这几天离鱼鱼远一点，我来带她。”
刘英哄着鱼鱼喝了一点水，清理一下嘴里的残渣，又指挥他们去熬点蒲公英水，土方子，消炎去火，主要是鱼鱼这么小不敢给她用药。
听着鱼鱼断断续续的哭声，姜凌云心如刀绞，本来想着鱼鱼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像他小时候在他爷爷家，什么鱼翅燕窝，国外进口的糖果饼干，他都不屑一顾，果然是现在的日子太苦了，他作为爸爸太没用了，才害鱼鱼吃到一点好吃的就想着吃掉，怕以后没有了。果然是得像他爷爷一样，赚点钱才行。
听着鱼鱼的哭声，又听着娘哄鱼鱼喝蒲公英水，鱼鱼一边说哭还是被强制喝下去，姜维心如刀割，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发明能让小孩吃的甜甜的药。
刘革命和刘英看着站在墙角像是罚站的两个人，叹了一口气，这个家果然没有他/她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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