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繁叶茂的山林间,一老一少被洒下的夕晖照拂,泥泞的山路留下坑坑洼洼的步履,老的衣衫褴褛,一头白发,嘴里叼着一根杂草,还时不时的哼唱几句,小的一身市井麻衫,手里拿着木棍,背着破布缠绕的正条状的行囊,嘴里念念有词,说得大多数埋怨的话,像是逃难的难民一样,
“老头,好端端的官道不走,偏偏走这林间小道,这是人走的路吗?”稚嫩的少年嘴里抱怨着,脚底却差点打滑,幸好是用木棍撑着,要不然早就人仰马翻,吃了一身的土。
“你这个小兔崽子,你懂什么。”老人回顶道。
“懂你大爷,我摊上你这个这老东西,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少年没好气的回顶道。
那少年名叫萧泽轩,是西平侯萧涿之子,原本是宁州中赫赫有名的富家权贵小公子,遥想当初白衣骑马而行,惹得多少众娇羞女子垂涎,但谁知道如今成了在外游历的乞丐,这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那是什么感觉都有。
三年的游历,两千里的归途,名则游历人间,看遍世间百态,实则活生生的找罪吃,就只差把痛苦两个字印在脑门上了,这一路上下水摸过鱼,上山采野果子,只要吃了没拉肚子,管他好不好吃,那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一顿饭了。
期间经过村庄试图偷点鸡鸭啥的,好几次被扛锄头的壮汉追着跑了几十里路,差点没累死。
还有酒楼吃霸王餐,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一开始还好,能靠着这七寸不烂之舌把掌柜说得团团转,最不济能多吃几口饭或者少挨顿打,现在可好,自从那老头,扒人墙角偷看城府员外未出阁的闺女洗澡后,方圆十里贴满了他们的告示,赏金足足十两白银。
好家伙,现在酒楼和城中街道一出现他们的身影,就听见有人大喊:十两白银。
活生生的人字招牌。
哪位游历人间的高人不是孑然一身,逍遥自在,修其养性,遇见不平之事,拔刀相助。
再瞧瞧那老头,一袭破烂麻衣,草鞋一双,还有一只草鞋破了洞,脸上脏兮兮的,就差弄个破碗蹲在地上就能乞讨了,这乍一看像个江湖骗子,仔细一看更像了。
萧泽轩有时候在想,当时如果把这老头抓到官府,呈报给城府员外,是不是能舒舒服服的过上几天好日子,这总比饿着肚子跋山涉水,像是一群无头苍蝇来回乱撞。
就在这时,从茂密的树木望去,见不远处有个挂有茶幡的摊子,几张桌椅早就坐满了不知去往何处的过路人,只不过那些人头戴斗笠,身着黑衣,腰间挂有饮血的刀鞘,只有临近茶幡的桌子还有张空闲的位置。
他们实在是精疲力尽,闻着空气中似有飘若的茶香,一脸陶醉,看着刚出笼热腾腾的包子,两人口水直流,也不管身上有没有钱财,就见那老头屁颠屁颠得跑了过去,寻了一条唯一空着的凳子一屁股坐下,喊道:“小二,来壶茶和一笼包子。”
茶摊的店小二听着声音附和一声“好嘞”,提着茶壶和两杯茶碗,一笼包子走到萧泽轩他们的面前,笑盈盈的说道:“客官,您的茶和包子,请慢用。”
环顾四周,斗笠下的面孔隐隐透着似有若无的杀意,只是微风徐徐,树叶摇晃,灶台上烧滚的热水,沸腾的热气在这一刻显得寂静的有些奇怪,坐在板凳上的萧泽轩隐隐冷颤,问道:“老头,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老头抿了一口茶,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包子,说道:“什么异常?”
“就是....”萧泽轩顿了顿,还没等说完,远见一把纸扇从左后侧袭来,老人低语一声“小心”,将萧泽轩拉在自己的身旁,转身将板凳踢飞出去,萧泽轩脸色苍白,突如其来的惊恐,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抬头见位半脸面具男子,手持一把书扇,一袭白衣,脸上没有血气,阴森的可怕,腰间别着一颗骷髅,当望向半脸面具男子时,他觉得这个人突然变成了一把很锋利的剑,仅仅只是一个瞬间,无形中的压迫感,让他背后冒出一丝丝冷意。
他是来杀自己的吗?
紧接着,那群坐在板凳上的斗笠男子,大致七八个人,手持弯刀,一刀向萧泽轩砍去,只听清脆的一声撞击,转眼见一张诺大棋盘,似有星群浩瀚,万里如云横空而下,地面摇坠,碎石盘旋蜿蜒气浪,只有站在不远处的半脸面具男子目光闪动道:“星洛棋盘,你是棋王顾洛阳。”
等会儿,萧泽轩有些傻眼,难道跟他三年游历,看似其貌不扬的糟老头还真是个高手不成?
“棋王?好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顾洛阳懒散的说道,但下一刻身体却涌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只是天空色变,隐隐嗡嗡作响,顾洛阳一跃站在星洛棋盘上,手指半脸面具男,闻言道:“一袭白衣书纸生,一纸书扇白衣候。素闻一尘不染,不染世俗,跟了许久,怕是今日要血染白衣了。”
“前辈,说笑了,哪怕这身白衣血染,今日也要....杀!!”白衣候凶狠的说道,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胀满了宽松的白袍,衣袖不安地舞动着,“要不,前辈给小生一份薄面,莫要插手此事?”
“你很聒噪”顾洛阳冷漠道。
白衣候张开书扇,伴随着轻瞬的瞬间,那把纸扇的扇骨露出金属色的细剑,朝着顾洛阳挥砍过来,可他的挥砍被顾洛阳闪开,他往右边一闪,躲开了顾洛阳的反击,但却被突如其来的石壁挡住了去路,紧接着顾洛阳右手一挥,星洛棋盘纵横十九条发出耀阳的光芒,形成诺大的棋网,棋网外竹林似海,千枝攒万叶,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只是微风徐徐,见竹叶飘摇似真实一般。
棋盘中白衣候如棋子一般大小,而他的对面却矗立着诺大的幻影——顾洛阳,白衣候眉毛上扬,但又微微一笑,手中书扇宛如满月,飞舞在身旁,说道:“星河洛界,看来要和前辈下一句真真正正的棋局。”
星河洛界中的幻影顾洛阳,心念一合,巨大的黑白双棋从天空中落下,席卷竹林万叶,犹如剑雨欲坠,白衣候见状,连忙闪躲,手中的书扇飞舞,但密叶结林,纵有身法却挡不住千纵棋横。
他俯身持扇,扇子飞舞犹如狂风席卷,顾洛阳执子一挥,但当棋子接触棋盘的瞬间,棋盘晃荡了几下,这细微的变化却被白衣候所察觉到,他眉头舒展,小声道:“好机会!”
“百鬼泣魔录,尊魔杀。”
只见他腾空一跃,书扇中的八支细剑顷刻而出,形成一道光圈围绕在身旁,他双手合掌,八只细剑涌现出血色般的光亮直冲棋盘,形成一道法阵,紧接着,白衣候手指一划,鲜红的血液射入法阵中,法阵中涌现出一头身形庞大血色般的巨蟒盘踞,张牙舞爪,发出一声怒吼,朝着顾洛阳直冲而来。
顾洛阳以棋力证道,黑白棋子犹如阴阳太极,一掌打下,但“嘭”的一声,星河洛界崩裂,两人僵持而立,白衣候见自己的衣服早已经沾满了灰尘,嘴角残留着一丝鲜血,腰间的肋骨传了阵阵疼痛,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强忍着笑道:“不打了,不打了,看来今日有前辈护着,小生怕是很难取他性命,早知道前辈实力不减当年,就不和前辈动手了,浪费一只魔物,也没能杀死前辈,可惜啊,又要重新修炼,唉。”
“不过,就算小生放手,距离宁州还有些路程,保不齐还有其他人出手,前辈还能护得了吗?”白衣候饶有兴致的问道。
“聒噪,你比这小兔崽子还聒噪,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反派死于话多。”顾洛阳回应道,但右手一挥,星洛棋盘横于脚下,一股庞然的气势冲天而上,似乎在说,再战一场。
白衣候见状,心里疑惑,难道他没有受伤,连忙摆手道:“说不打,就不打了,小生告辞。”
等白衣候走候,顾洛阳这才松弛下来,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刚才白衣候的一击若不是星河洛界阻挡,怕是今日就要交待在这里了,顾洛阳站起身来缓慢的靠近昏倒的萧泽轩,但不知道何时,茶摊上的一张桌子竟然坐着一道身影,那女子很美,美得有些突兀,就连旁边的花朵都为她绽放,风轻轻吹动她的紫色长衫,那散发出蔷薇的淡淡清香,让人不禁联想。
“苍崖海姬轻月?”顾洛阳强撑着身体,挡在昏睡的萧泽轩的面前,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美艳的女子并不简单,说道:“苍崖海连派两名顶尖杀手,看来这小兔崽子对你们很重要。”
“是的,小公子要是入了西平侯的地界,我们怕是想杀都杀不得了,但前辈有一点说错了,我虽是苍崖海,但并不是来杀他,因为自始至终苍崖海只派了白衣候一位顶尖杀手,不过好像低估了前辈你,平平无奇的乞丐糟老头,竟然是棋王顾洛阳。”姬轻月柔声道。
顾洛阳眉头紧皱,他不会觉得苍崖海的杀手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问道:“那你来此,到底是为何?”
姬轻月直言道:“报恩。我欠人一份很大的人情,人情总归是要还的,这不我就来了。”
顾洛阳冷笑道:“难道你们苍崖海还会讲情义?”
“我们讲诚信,这也是我们屹立于顶端的规则。”姬轻月站起身来,轻动裙摆,又继续说道:“前辈,白衣候有一点说的不错,保不齐后面还有其他人出手,以前辈现在的状态,能护得了他吗?或者说,我如果想要杀了小公子,刚才早就和白衣候一起出手,那为何又等到现在呢。”
顾洛阳陷入了沉思,他现在的身体受了极重的内伤,若是在遇险战,恐怕连自己都护不住,但有一点,顾洛阳不得不承认,若是她与白衣候一起出手,怕是今日想要活着离开都很难,不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而是眼前这位美艳的女子,他没有把握自己全盛的状态,能再她的手上胜上几招。
姬轻月见顾洛阳沉默不言,问道:“前辈这是默认了。”
“我信你是来报恩的,但我只会信你这一次。”顾洛阳说道。
“一次足够了,从这往西走三里,你会看到一所破庙,破庙后有间马厩,马背上有张地图,你们按照地图走,之后的你们不用担心,会有人帮你解决掉。”姬轻月冰冷的说道,言语中没有任何停顿,像是在赶时间,树林中隐隐传来沙沙的声音,她冷眼一斜,大喊道:“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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