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内心巨变

经此一事,杨浅彻底在班上,乃至整个高二年级都出了名。每天被人当成谈资,忍受来自他人异样的目光。

她也开始胡思乱想,上课很难集中精力听课。这次月考成绩下来,一落千丈。

杨浅从没想过自己居然在班上排名倒数。这次她排在班级第五十三名,年级第三百七十二名。

不过好在,班上无人在意。她不像是优等生,做什么事情都要被当成榜样。

“杨浅,你出来一下。”

吕老师拿着成绩单问道:“你成绩怎么回事?比分班下降那么多?”

“没考好。”

“不仅是没考好吧。”吕老师似乎也知道那天发生的事,“被别的女生找上门,争风吃醋。”

“我没有跟她争风吃醋。”杨浅觉得冤枉。

“那你成绩为什么这样?不就是总想着这件事吗?”吕老师拍起桌子。

杨浅心里也有怨气,眼中泛起泪光,“我是没忘,因为我以前没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怎么你到我们班就遇到了?不想在这学,你回去啊!回普通班去!没人管你!”

杨浅本就强忍着泪水,此时听她这么说,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真要是被赶回普通班,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没人管你这句话,更是往她心口扎了狠狠的一刀。

从小经历骨膜炎住院,以为出院后得到的是父母的关怀,哪知却是父母的离异。一个对她不闻不问的母亲,一个整天喝得醉醺醺的父亲。

那个看似完整的家庭,只是她生活的一个房子,她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为什么自己总是这样不顺?

吕老师看她哭,以为她知道错了,态度软了几分。

“梁明浩他能考入全校前一百名,汤莉莉也在前二百,你呢?好意思在这哭。”吕老师指出梁明浩又交了新女朋友,“他做法不一定对,但他是向前看的,你是干嘛呢?一点小事都承受不了。”

杨浅走出办公室,只觉天旋地转,下一刻即将晕倒。她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醒醒神。

但她没有掩盖住自己的泪痕。还是被同学看了出来。

回教室时,梁明浩与她四目相对。杨浅挪开自己的眼睛。

那天,她多么希望梁明浩可以挡在自己身前,不让汤莉莉伤害自己。但梁明浩是谁,和她什么关系,又凭什么为了她对抗别人。

杨浅暗骂自己的脆弱,父母离婚她尚且接受,没有大哭大闹,成绩不好被老师说几句,哭成这样。

没有人可以救自己,那便自己救自己。

她开始强迫自己认真听课,每节课笔不离手。除了跟着老师写板书,也记录下自己的想法和没听透彻的内容。

晚自习她亲自去找老师问,争取每天新学的知识没有问题。

对于之前差的内容,她重新整理笔记,一道题一道题的研究。

孙胜思来家里做客时,杨浅不再像以前那样紧闭房门,而是大着胆子走到他面前问题,生怕这个学神离开。

“你基础知识不扎实。”孙胜思指点道:“你看这道题,定义和公式你会背,但是你不知道往哪里用,所以你做不出来。还有这道,你只做出来一半……”

经过学神点播,杨浅发现自己存在的问题,她经常被困在题海战术里,忘记了学习是讲求方式方法的,要活学活用。

数学和物理题,她经常不自觉地背题型套答案。所以大题还好,到了选择题和填空题便只能对两三个。

孙胜思走后,张程峰破天荒地跟杨浅说上了话。

“高二很难吗?以前也没见你问他这些。”

杨浅回复他:“当然,高二学的东西比高一难,又新加了一门生物学科。”

“但愿如此。”张程峰吐出香烟。

他抽的烟较细,没有呛人的烟味,而是一种巧克力的味道。

“学习上的事随你去问。但你可别动其他心思。”

杨浅不傻,立刻会意。“我只想学习,不想其他。”

张程峰掐灭烟头,“那最好。”

杨浅与他没有话讲,收拾好练习册和草稿,准备回屋。

“隐私的东西要藏好,不要让人看到。”张程峰盯着她的面庞。

杨浅心中警铃大作,她唯一的隐私就是日记本。

“我不会永远寄人篱下。”

十岁那年她在日记本中写下誓言。

那是她除了学校周记外,第一本日记。十岁,她便有了心事。随后她也更喜欢和日记交流。如今已经写到第五本。杨浅不确定他有没有偷看过,什么时候看过。

“你偷看过我的日记?”杨浅抬头盯住他的眼睛。

“我没那么无聊。”张程峰没什么可瞒她的,“你的日记本放在桌子上,你爸,我妈进房间都能看到。”

杨浅手中的力气被抽走了一半,几乎要拿不住东西。

“他们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张程峰淡淡道:“别的事我管不着,但你最好不要喜欢上我朋友,这些人太复杂。”

“你放心,我没有非分之想。”杨浅转身。她明天就去买个箱子日记锁起来。

张程峰从她身后发出警告:“那个梁明浩你也离远些。”

一阵愤恨和伤心漫过,杨浅没有答话。

“那种公子哥你玩不起。更不要幻想嫁给他会脱离现在的环境。”

杨浅心痛地闭上眼睛。梁明浩才不会看上她,那会儿,他不过一时新鲜,所以才会有温馨的举动。而自己惹到他后,他立刻不高兴地喊叫。连自己被他前女友羞辱,都没有及时阻止。

“谢谢你的忠告,但也请你们不要窥探我的隐私。我会自己处理。”杨浅把自己关在屋里。

先是给爸爸打了电话,“你为什么总偷看我的日记?”

“我告诉你八百遍,不要管我的事。”

“可以发誓,不会喜欢任何人。”

“不仅是你,你们都不要来我房间,我需要自己的空间。”

张程峰在客厅听到她在指责自己的父亲,又想了想自己会不会。随后自嘲地想,自己又不是好日子过够了,车队投资都是他爸帮忙拉来的。

“喂?嗯……老师说谁不正常?这些不算事,你只要看好了,有没有人欺负她,和谁谈感情……正经人就行……”

他挂了电话。同时也觉得杨润重管太多,偷看日记不说,还让自己帮忙劝杨浅远离梁明浩。

弄得他也紧张兮兮的,找个人专门盯着她的动向。

高二上期中考试成绩下来,杨浅考上班级第二十五名,虽然不算优秀,但进步很大,老师见她脸上也多了笑容。

而杨浅被老师和同学夸得有些忘形,脑子发热,答应体委参加十月份的运动会。

杨浅班上女生少,于是她除了开幕式走队列外,还报名了铅球,铁饼,拔河三个项目。

好友赵琦笑她傻,“你像我似得,报个跳高跳远多轻松。净报‘重量级’的项目。”

“我也想啊,但是不能。”

大概是后遗症,她感觉现在腿都没好利索,右腿偶尔也隐隐作痛。因为那时大夫说少做剧烈运动,杨浅不敢跑不敢跳,也许这个沉闷的性子就是那时候养成的。

但有句话说得准,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刚出院没多久,和小伙伴在胡同玩,结果被狗咬了一口。杨浅想想都后悔,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跟着那些腿脚好的跑,结果属她跑得最慢,到头来成了狗的猎物。

而且那天后,她妈找人算了一卦,大概是这孩子三十岁之前命不好,而且与父母命格相冲,于是亲妈神神叨叨在她九岁多和丈夫离了婚,之后很少联系。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就算有后悔药,她也不想吃。毕竟现在高二,再熬顶多两年,她就可以离开这,去大学。

她的梦想是京市的最高学府。她要拿到那里的奖学金,不要再依赖别人而活,哪怕是她的父亲。

运动会那天,杨浅表现还不错,参与的几个项目都得了奖。

铅球比赛下场后,她看到了周落晴。

“唉,看不出来,你体育这么厉害。”周落晴道。

“哪里,我跑跳不行,这种项目还好。”杨浅回复。

“第三名不错啦,别对自己要求太高。”周落晴见她没有笑容,便问道:“你不开心吗?”

“没有啊。”

“那就多笑一笑,好运会跟着到来。”

“真的吗?”杨浅不敢信。

“真得!你笑起来很好看的。”周落晴向她要了联系方式,“听说你这次考得不错,我在一班,你有事可以来找我。”

杨浅心里顿时感到温暖,不自觉地笑了。

下午的比赛都是跑步,杨浅兴致缺缺。她和赵琦一起吃着零食,听其他女生谈明星八卦。这时,梁明浩气喘吁吁地跑完一千五百米,见杨浅旁边有空座,于是坐在她的身边。

杨浅略微吃惊地看向他。他居然就这么坐自己旁边,嫌上次给自己惹得麻烦不够大吗?况且他又有女朋友,应该知道避嫌。

“坐一会儿。”梁明浩仰脖靠在座椅上。

班长递给杨浅一瓶水,并示意她给梁明浩。

杨浅心里膈应,但看别人似乎不记得那件事,自己也不想被看成心眼小的人。不过要她和颜悦色她也做不到。只见杨浅面无表情地问道:“喝水吗?”

“你替我拧开,我现在没劲。”梁明浩自然道。

杨浅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再计较。于是拧开盖子,递到他面前。

梁明浩接过,但没有喝,而是先往头上浇了大半瓶,飞溅的水花洒在杨浅身上。

杨浅挪了下身子,空出半边椅子。梁明浩咳嗽两声,就势用手抵在杨浅椅子的空位上。

“你……”杨浅还没问出话,梁明浩抢先说道:“有点累,头晕想吐。搭一下。”

杨浅发觉此时有些同学正在看自己,便起身道:“我有些冷,去楼上拿衣服。”

她没走太远,后面有人叫她的名字。这人正是梁明浩。

“对不起。”梁明浩在道歉。

杨浅没有回应,继续往楼梯上走。

“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

“那天的事没想到会造成你的困扰。”梁明浩低着头,“我也很后悔。没想到你性格这么老实,你这样会吃亏的……”

“好了。”杨浅偷偷擦掉眼泪,“以后不要提这些事。”

“你原谅我了?”梁明浩没想到她这么轻易松口。

“对,原谅了,也是放过我自己。”

“唉,先别走啊。”梁明浩急道:“你着急回教室啊。”

杨浅转过头,“你要说什么?”

“如果可以,我想保护你……”梁明浩的声音略显激动,“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杨浅眉头微蹙。

她上次刚刚修补好的心脏,她不想再被扎伤。

“抱歉,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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