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癌症家族

肺癌晚期!

微胖的男人失神地看着诊断结果,他的身子不受控制般跌坐在医院走廊。

良久,他仰天长叹。

缓缓将结果折叠放进裤兜,男人落寞地离开第一医院,灿烂的夕阳被身后的高楼阻挡,阴影笼罩在身上,令他仿佛不见天日。

男人叫赵长生,元池市人,广告公司策划,年龄33岁,长相一般,未婚,父母在今年相继得癌症去世。

一个月前,他好不容易料理完父母后事,愁苦之际,一向亚健康的他在某次通晓策划后忽然感觉胸闷、呕吐。

一开始,他因双亲去世的打击变得萎靡不振,所以也没当回事,只是自己吃了几片楼下诊所给开的小药片挺着。

但直到最今天,病情竟发展到全身骨头无休止的断裂般疼痛,他这才请假在来到医院就诊。

本以为最多是什么慢性病,谁料命运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虽然一直觉得自己不太健康,身上有糖尿病加近视这些小毛病什么的,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会步父母的后尘。

“这只是误诊,毕竟我才33岁啊!不肯能是癌症的!不可能的…”

赵长生念叨着给自己打气,随后不信邪的又赶往元池市第二医院。

开车来到第二医院,赵长生托在二院上班的朋友临下班前插队为他做了一轮体检,本来他不想麻烦朋友的,但现在的情况无所谓了!

随后他就在朋友的安慰下,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家。

洗了个澡,他颤抖着拿起手机开始搜索癌症的相关信息。父母因为癌症离世期间,网上能收集到的信息,他早看了个遍,但现在他还是不停刷新,企图在千篇一律的悲观信息中看到新的曙光。

黑暗的客厅内,手机雪白的光芒彻夜未灭。

踹踹不安的熬到太阳初生,他实在困得不行了,疲惫的倒头就睡。

丁玲——

电话铃声响起,惊醒了没睡踏实的赵长生,他快速的拿起手机接听,对面只两句话就令他的忐忑化为绝望。

窗外艳阳高照,屋内的赵长生呆呆静坐,朋友安慰的话语由在耳边,一整天没吃饭的他却提不起任何吃东西的欲望。

……

两天后。

做完第一次化疗的赵长生从放射科离开,回去的路上,在虚弱和恐惧的驱使下,他逃离了医院。

身患癌症的父母在生命最后日子里的狼狈令赵长生记忆犹新,他不想遭那个罪!

同时还有更现实的情况,那就是先前父母的治疗费用不光掏空了他所有积蓄,甚至还把卖出唯一住房得来的120万花空了大半。

他上了车,心中盘算着,现在自己手里只有三十万左右的现金加一辆国产越野车,就算把车卖了,治疗癌症的费用也远远不够,还不如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呢!

良久,他狠狠摁下汽车启动键,开车回家。

他心中已有了决定。

不治了!

回到家,赵长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医生朋友,简单解释了一下不辞而别的原因,末尾一句请朋友不要挂念,随后将手机设成免打扰。

……

赵长生一直以来有个梦想,那就是将大夏帝国的大好河山好好领略一番,以前因为要攒钱结婚,还要还房贷、车贷,所以他老老实实的过了十年左右的社畜生活。

但现在,所有的阻碍和羁绊都已消失,他想在生命最后的时间去实现那些年少时的梦想!

绝症的加持下,他变得无比果断。

他直接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说以后不去上班了,老板知道他的状况,所以很通情达理的光速为他走了辞职手续。

将租的房子退掉,只用一个箱子装满了他在元池的一切。

当天晚上,赵长生将汽车加满了油,随后迎着璀璨的城市之光离开了元池。

去哪?不知道,反正一直向南开就是了!

……

三月十五日,赵长生开车到了大夏帝国首都——阳都市

他先是见识了朝阳之下礼部衙门外“万国旗帜拜大夏”的奇景,随后又在当天彻夜买醉,与充满局气与豪爽的阳都女子欢饮…

……

三月二十二日,赵长生抵达自己阔别十年之久的母校——阳州电子科技大学。

他捐资伍万元在母校留下了一间家电齐全、装修怡人的宿舍,校方为宿舍命名“赵长生203室”

……

四月五日,晴州著名五A风景区“天留山”,金光洒在天留山横绝的山巅,仿佛为巍峨的山川戴了个金顶。

赵长生挤着逆流的人潮,见到了父亲当兵时曾站岗守护过的“天留山别院”,他摸着父亲当年偷偷刻在门口一块青砖上的“赵海明”三个字,揉着发红的眼眶,他也留下了一行字。

“爸爸,我也看见天留金光了!”

……

四月十八,赵长生拖着日渐虚弱的身躯攀上天南市“观乌崖”,他俯瞰脚下五水并流的奇景,无声地将父母的定情信物,一块刻着二人名字的青石,扔进乌海波涛滚滚的水面上。

青石来自35年前的乌海岸边,如今它带着使命回归了故里…

……

五月五日,大夏建军节,夏洲最大靶场蒙州露天校场内。

赵长生持老式夏零一式步枪,他连开十枪,直到报靶屏上显示十枪九脱靶,但他还是乐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旁边的教练看得莫名其妙。

只有赵长生自己知道,他故地重游,又打出了20年前的“惊人战绩”。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父亲厚实的肩膀和母亲温柔的安慰了。

……

七月二十八日,中州大成县,五福道宫。

盛夏里,赵长生却穿着长衣虔诚跪倒在五福天官像下,青色的蒲团上,他掷出三枚古旧的铜钱,反复六次,得出卦象。

解卦的师父观其面色,虽皱眉不忍,但仍唱道:“水山蹇,大雨倾地雪满天,路上行人苦又寒,拖泥带水费尽力,事不遂心且耐烦…”

赵长生施礼离去。

望着地远去男人消瘦的背影,师父摇摇头惋惜道:“祖德有亏,可惜了一个大好青年…”

……

八月十五,华灯初上的影都市,某间窗明几净的浪漫餐厅。

赵长生瘦的皮包骨,但还是西装革履,在他的面前放着一捧盛开的玫瑰花。

他早不在意吃食了,往日在什么地方吃都行,但今天不行,今天的客人很重要,他想盛装见她最后一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硄!——店内的装饰铜钟响起。

十二点到了,早等烦的服务生上前说道:“先生,我们要闭店了,您看…”

赵长生怅然起身,脚步狼狈间,他的手机响起。

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上面只有一句话【别等了,我们不…】

他没看完就将手机息屏,随后失神地踏着漫天大雨离去。

脚下噼啪作响的水坑里有红色晕染……

……

九月三日,北州,素有“养生圣地”之称的大晟县白圣镇。

这是心愿皆了的赵长生旅途的终点站。

望着斑驳的老镇,赵长生难得好气色,他将车停在一幢老宅前,推开浮土扑鼻的老木门。

入眼是破败但熟悉的老式四合院,他环视良久,感慨颇多,顺手将行李放在屋檐下,他拿起新买的工具开始了大扫除。

这里是他爷爷的故居,也是他赵长生的祖籍之地。

赵长生心中感慨,他爷爷五年前突发恶疾去世,他和父母都没见到老爷子最后一面。

他自语道:“不过好在今天,我这个将死之人带着父母的骨灰回来陪爷爷了!”

花了很长时间清扫干净,赵长生累瘫在尚能堪用的竹躺椅上,望着星光,他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他笑着自语:“或许这里是我最后的埋骨地了。也好,山清水秀的,我连呼吸都顺畅不少……”

将被褥铺好,他的房门正对古色古香的正堂。

赵长生睡不着,他顺着月光看到正堂里的一个桌案,上有一尊天帝负剑遥指的威武神像,通体红色的神像手指斜上方屋檐,祂目光威严,端是神武不凡。

躺在床上的赵长生双手合十对着神像遥拜,嘴里说道:“天帝啊!看在我下午帮您打扫浮尘的份儿上,您保佑我多活两天吧…”

夜色渐浓,微风拂过窗棂。

或许是天帝,也或许是祖宗庇佑,赵长生今晚难得睡了一个“不疼”的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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