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靠南的区域,一个孤零零的小院。
二人踏进院中,郭红梅将赵长生请进屋,让他自己参观,然后就去外屋烧水泡茶去了。
逛着郭红梅的家,赵长生能看到她家里生活水平不错,屋明几净、电器设施齐全。
一面插满照片的墙壁吸引了他注意力,那上面彩色照片和黑白照片各占一半,他驻足,随后拿起一张布满岁月气息的黑白老照片,那是一张郭红梅年轻时的照片,画面里她热情洋溢地操作着“新式农机”,很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
“我年轻时是镇里的农机员,我跟你说,我操作拖拉机可是一绝,寻常老爷们都比不上我…”
“那是大晟县1973年举办的农业技能大赛,有四十多个农业点参赛…我是亚军!”
“那是91年的劳动表彰…全州也没几个人有这荣誉!”
“那是…”
郭红梅端着茶杯进屋,她看赵长生对她的照片感兴趣,于是自豪的介绍道。
赵长生一边听着,一边感觉到也仿佛亲身到了那个年代,化身工农投身最光荣的劳动事业中了。
几只猫跳窗进来,叨扰二人的闲聊,郭红梅将一把猫粮洒满炕上,看着毛孩子们呜咽地吃着,她发出慈祥的微笑,扭头对赵长生说道:“这些都是我的孩子…我一辈子未婚…”
她将猫粮划拉到炕的一角,然后说道:“哎呀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呀!你上炕歇着,奶奶给你做饭去。”
虽然赵长生一再推辞自己已经吃了早饭,现在什么吃不下了,但郭红梅还是杀了只公鸡炖上。
“你这会吃不下,不代表一会不饿,我先做好,你饿了就吃!”
郭红梅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添水烧饭。不一会,又在另一个炉灶上炖起了小鸡炖蘑菇。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真看不出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郭奶奶,你先别忙了,咱们聊会天吧。”
“行。”
郭红梅擦了擦手,随后二人坐在炕上聊起了天。
当然大部分时间是郭红梅在说,这个老太太很健谈,一提起爷爷赵德柱就变得更加滔滔不绝,而且记忆力还非常惊人,不少多年前的细节她都如数家珍。
经过一番交谈后,赵长生得知了爷爷赵德柱一些过往没听过的事儿,对爷爷的了解也渐渐变得立体。
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听,这一聊就是一上午。
一晃时间到了中午。
“哎呦!我锅里的菜!”
炕上的郭红梅一拍脑袋,急忙去端菜。
好在农村土灶柴烧没了就会自动灭火,这才没让饭菜糊了。
挨不住热情,赵长生在郭红梅家吃了午饭,席间,他吃了几口就因胃口不佳想要放下筷子,谁知老太太却不容拒绝的又夹来几块鸡肉放进他碗里,催促赵长生继续吃。
“你爷爷以前常说一句话,叫什么…‘胃气不绝人长生’什么的!”
“他说的话都很有道理…虽然我不太懂,但我觉得你得多吃饭才行。无论你这病多难治,总不能把自己先饿坏了啊!”
郭红梅说着,又给赵长生盛了一大碗饭。
赵长生不想让这位爷爷的“故交”担心,他强忍着胃痛吃下满满一大碗米饭。
吃过午饭,赵长生觉得不应该继续打扰,于是告辞。
“长生你以后常来奶奶家玩啊!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郭红梅热情地把他送出几十米远后,又在原地挥手说道。
买了点五谷杂粮和油盐酱醋,赵长生累得气喘吁吁的回到了故宅。
擦了擦汗,赵长生躺在木床上休息,这床以前是爷爷常用来休息的,现在自己躺在上面竟颇有些缅怀。
想起爷爷,他不由也想起这一上午从郭红梅那获取的信息。
“原来爷爷竟然是个武者,并且还是个极有成就的武者!”
“他甚至能一个人抗起拖拉机车斗!那玩意儿少说也得有大几百斤沉吧…”
“父亲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爷爷也从来不提这些…哎!父母要是能学一点或许也不会死得…那么快。”
“我的癌症…或许有救了!”
赵长生脑子里不停闪过爷爷的种种事迹,本就被癌症侵袭的精力渐渐不济,没一会儿,他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白圣镇中央街,汉典粮油店。
店老板典叔拿起一颗鹌鹑蛋,悄悄的将它放到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的屁股下面,随后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呀小正,你的小唧蛋掉出来…你的小唧唧坏喽!”
正在聚精会神研究小唧唧的小男孩低头一看,竟真的以为自己的“唧蛋”掉了,于是他吓得嗷嗷直哭。
哭声引得弯腰盛米的微胖少妇回头,身材丰满的她一眼就看到典叔做的好事,她骂道:“颠叔!你真个是老不修!”
说着将米扔回米堆,她一边抱起小男孩哄着,一边说道:“不在你家买了!”
看着气冲冲地的少妇走远,典叔舔着脸挽留道:“阿丽!你回来嘛,大不了大米白送你喽…要不晚上你来找我打麻将啊…就咋俩,输了我给小正当爹,哎你别走啊…大不了小正给我当爹也行!”
阿丽扭头怒骂:“陈汉典你给老娘滚!”
这一幕令两旁的街坊哈哈大笑,老爷们们纷纷朝着气急的阿丽调笑,老娘们则拎起自家不要脸的老爷们的耳朵,现场愈加混乱。
确定没有人观察这里后。
典叔进屋,脸色变得严肃,他将卷帘门拉下,又将拖鞋换下,这才从后门离开。
脚下几个起落,典叔轻盈地蹿上背街的一溜平房上,朝着北面疾驰而去。
小镇不大,平房与平房间盖得很密集,这个点又是休息的时刻,所以没人看见宛如猴子一般不停闪转腾挪的典叔。
借着一处略高的房檐,典叔大腿肌肉猛地爆发,呼啦一声衣服摩擦空气的响声后,典叔出现在房檐上空五米高的树枝上。
树枝是一颗三人合抱才能抱紧的柳树的枝丫,典叔身形连闪,再出现时已在数的顶端。
抱着树顶,他目光凝视,看向树下二十米外的四合院,这里因为光源良好,可见度非常清晰,所以典叔一眼就看到正房里躺着的赵长生,观察良久,直到院里的赵长生起床出门,他才一个翻身无声地落入院中。
一进正厅门,他就看着天帝手指的方向,随后脚下一用力人就轻盈地“飞”上了房梁,仔细摸索一圈,确定这里与前几天一样什么都没有后,他这才翻身下地。
进了正房,他将赵长生的随身物品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之下,他又一件一件摆放回原位。
“到底在那里!?”
他暴虐地目光自三角眼中乍现,在漫无目的的扫视一周后,正要再仔细翻找一遍正厅时,忽地他耳朵一动,随即撑着窗台飞身而出,人在空中转身用脚狠狠点了几下屋子外壁,瞬间人就嗖地一下飞出院外。
嘎吱——
开门声响起,赵长生拎着两卷纸回到故宅,他刚才想大号,结果发现厕所没纸,这才去而复返。
在赵长生背后,一颗院落外的大树上,典叔恶狠狠地注视着院内毫无所觉的赵长生,他咬牙切齿的自语:“赵德柱!我的好师傅啊,那东西你连自己孙子都不给吗?!”
一阵风吹过,赵长生捡起掉在地上的手巾,随后转身晾在衣架绳上,又一阵风吹得他不由自主的抬头,他看到院外的一棵大柳树,摇了摇头,那里什么也没有。
暖阳下,他揉了揉肚子,随即火急火燎地跑向茅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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