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枫很困难的撑着自己的双眼皮!
看着指头算自己这辈子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结果右手五根瘦成筷子一样的指头还没有数完,他就他了一口气,很伤心的放弃了这个工作。
病房里的药水味总是这么刺鼻,旁边那床的老爷子前两天已经去地藏王菩萨那里报道了,大概再过几天就轮到自己了吧!
他得了某种怪病,重症肌无力,就是特别适合言情小说男主角的那种病,据说没得医,将来嗝屁的那一天什么都动不了,只有眼泪可以流下来。
他很同情自己,“因为自己还是处男!”
他望着自己的中指头,他这一辈子,确实没有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除了扶老奶奶过马路,在公交上让个座位,与街坊邻居和睦相处,帮助同学考试作弊。
韩枫是一个传统意义上无用的好男人,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所以只留下他一个人孤单的待在医院里,等待着自己生命终结的那一天赶快到来。
“哎!好人没有什么好报!”这是他心中的想法。
在一个寂静的深夜里,韩枫似乎能清晰的捕捉到自己的咽喉肌肉慢慢的在放松,再也无法松紧,自己的呼吸肌也渐渐向失去弹性的橡皮筋一样然后无力。
医院的那个干净的小护士,也不知道跑跑到哪里去了,在身旁的是一位大妈,正眼含悲悯,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
“这就是要死了吗!”
对于死亡的恐惧和对生活的渴望,让他心头涌起前所未有的复杂感觉,而为自己送终的居然不是自己心中期盼很久的可爱小护士,而是这位这位大婶。
无疑更是增添了韩枫心头的悲郁,感到无比凄凉的他双眼耷拉着,看着蒙在病房窗上挡阳光的那一块黑布,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如狗屎。
真是凄凄惨惨戚戚,一滴湿湿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滑落。
韩枫有些悲哀,伸出舌头舔了舔从眼角滑落到自己唇边的液体,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眼泪居然不仅咸,还带一点点的腥味。
难道因为在医院很少洗澡,所以连眼泪都开始泛起臭味了?他忍不住在心里怒骂道,“叫你丫泪流满面。”
但他马上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自己的舌头还可以伸出嘴唇去舔自己的眼泪,医生说自己的舌头早就丧失了活动能力了,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滑进食道将自己的呼吸道堵死,从而成为世界上很少见而伟大的吞舌自尽的天才!
然后他发现自己睁眼睛也变得容易了,视线十分开阔,视力也变得比病前好许多,眼前的景色一片清亮,一个竹子编成的东西正横在自己眼前。
本来正在发呆的韩枫,忽然隔着那几根竹片看到了令自己震惊不已的场景,十几个浑身充满了煞气的黑衣人正手持锋利的武器向着自己刺了过来。
他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分别,这是梦境还是病死前的奇怪体验,纯粹是下意识里把脑袋一缩,把两只手捂在自己的面前,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大概都只会有这样的选择。
“噗呲!噗呲!”
无数的破空之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无数声闷哼,再之后便是一片安静,隔了一会儿,韩枫感觉有些不对劲,小心翼翼的把捂在脸上的手掌分开了两根手指头,偷偷的往外面望去。
竹子编成的框子,把眼前的空间分割成无数块,而透过这些洞眼望过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地上躺着十几具死尸,地上鲜血横流,腥气冲天,韩枫吓坏了,眼前看到的一切太过真切,让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紧接着他忽然想到自己脸上的手,难道自己的手也能动了?难到自己的病真的好了!那这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这难道是只是在做梦,等梦醒之后,自己还是那个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只能等死的废人。
如果真是那样,那不如就在这梦里不要醒来的好,至少自己的手可以动,自己的眼睛可以眨,他有些悲哀的想着,用手在自己湿湿的脸上摸了摸,收回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一片鲜血。
原来刚才他眼角低下的那地湿湿的液体,竟然不知道是谁溅到他脸上的血,韩枫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双手,心里狂呼着,这绝对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自己的手,在他面前是一双白嫩无比,可爱无比的小手,上面染着血污,看上去就像是地狱里面盛开的白莲。
这绝对不是一个成年人应该拥有的手,连番的情绪冲击,一股脑的涌入韩枫的脑海之中,他不由得呆了,无数的疑问,无比的惊恐占据了他的身心。
这一年是玄天大陆地一百二十三年,北黎皇帝陛下率领大军征伐蛮族的战争还没有结束,白衣剑神霍甲,也随时在军待命。
京都内由皇太后及元老会执政,这一日京都郊外,流经河畔的西河院失火,一群夜行高手趁着火势冲入了别院,见人便杀,犯下了惊天血案。
别院的一位少年仆人则带着小主人趁夜杀出重围,被一群穿着夜行衣的凶徒追击,双方一直撕杀到城外南下的道口上。
伏击的高手们却没有想到这个身有残障的少年,居然是为深不可测的强者,而在丘陵之后,竟然还有对方的援兵,这些援兵的身份更是让这些人害怕不以!
“血衣卫!”
被驽射杀殆尽的凶徒们倒在血泊之中哀嚎着,援兵骑在马上身上穿着血色的盔甲,倒映着天上的月光,发着幽暗的噬魂光泽,骑兵人人手上都拿着只有军队才允许配备的硬弩,先前的弩箭已经射杀了大部分杀手。
血色骑兵拱卫中的是一位坐在马车里的中年人,脸色苍白,下巴上有着稀疏的胡须,他看着场里那个背着孩子的少年仆人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拍了拍手掌。
掌声就像信号一样,骑兵分出一队,就像黑夜里的死神一样,毫不留情的冲进了死伤惨重的杀手队伍,忽然间杀手队伍里因为大师举起了法杖,开始念起了咒语,这时场中的人都能感觉到有些不知名的能量波动开始在这片丘陵边上汇集。
马车上的中年人微微皱眉,也没有什么动作,他身边却窜出了一个身影,像夜莺一样在夜空里急速的飘了过去。
“咔嚓!”
一声闷响,大师的头颅高高地飞了起来,鲜血如雨,坐马车上的中年人摇了摇头。
几十名肃杀十足的血色骑兵确认了四周的安全,握紧右拳比了一个手势报告,四周的杀手已经清除完毕,骑兵队伍分开两边。
马车缓缓前行,来到了少年仆人的身前,马车上的中年人在下属的帮助下坐上轮椅上,双腿不好使的中年人推着身下的轮椅,缓缓的靠近了场中央。
看着少年背后的竹楼,坐着轮椅的中年人,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红运。
“总算是没有出事啊!”
背着竹篓的那人脸上蒙着一条彩色的布袋,手上提着一把似剑飞剑的黑色铁棍,还有鲜血从铁棍上缓缓滴下,在他的身侧倒伏着许多死尸,死尸都是凶徒的高手,尸体的咽喉上残留着血点,看样子都是一击致命。
“这件事情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交代。”眼睛上蒙着彩色布带的人冷冷的说道,他说话语没有一丝颤抖,也没有一丝感情。
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面上的温柔之色一闪即逝,“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我也必须要给主人一个交代。”
蒙着彩色布带的少年仆人点了点头,然后准备离开。
“你要把这孩子带到哪里去?”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冷冷的说道,“你是个瞎子,难道让少爷跟着你浪迹江湖?这是小姐的血肉,这个也是主子的血肉。”轮椅上的中年人阴冷的说道。
“我保证在城里给小主子找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那人摇了摇头,扯了扯自己脸上的彩布条,轮椅上的中年人知道对方除了听那位小姐的话,就算是自己的主子也不可能命令他,只好叹口气劝解道,“城里的事情等主子回来了就一定能平息,你何必一定要带他走呢?”
“我不信任你的主子,”中年人微微皱眉,似乎很厌恶对方的这句话。
片刻后继续说道,“小孩子喝奶、识字这些事情你会做吗?瞎子,你除了杀人还会什么!”
那人也不生气,轻轻推了推背后的竹篓,“瘸子,你似乎也只会杀人。”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可是在这个世俗的世界里,除了孩子的父亲能够保护他,还有谁有能力保护他逃过那种不知名的危险。”
瞎子少年忽然开口说话,声音仍然是那样的,毫无情感,“新的身份,不被打扰的人生。”
中年人想了想,微笑着点了点头,“去哪?”
“凤凰城小主的祖妈现在居住在哪里,”一阵沉默之后,瞎子少年终于接受了这个安排。
中年人微笑着推着轮椅转到瞎子少年的身后,伸出双手将竹楼里的孩子接了下来,看着小孩子冰雕雪着般的可爱小脸叹息的说道,“真正和他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太漂亮了,”他忽然间哈哈大笑道这“小家伙将来长大了一定有出息。”
远处他的那些下属沉默站立着,忽然听到大人发出如此开心的笑声,面上虽然依然是纹丝不动,但内心深处却是十分震惊,不知道这个小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重要人物。
少年瞎子转头,伸手将孩子接了回来,他虽然比一般人类更加单纯,但也不愿意让框中婴儿的脸离这条毒蛇的手太近。
这位中年男人在京都手握大权,手段无比狠辣,但凡犯事的官员落到他手上不出两天就会吐露实情,哪怕是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物,也没有看出来,这个小孩不是在睡觉,而是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他的声音低沉到,确保后面的手小听不见,“神伐者”的孩子果然是不同寻常,哪怕是在这样一个危险的环境还能睡得这么香甜。
“神伐者,”传说是指上天为了拯救世人而特意挑选出来的天选之人,每在一个时代落幕时都会出现这么一个,为了天下不大乱,总会有极少数人站出来力挽狂澜。
在很久远的时候,那是属于练气士的时代,每一个练气士都能飞天遁地,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出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习武之人打破了以练气士为尊的时代,开创武学,从而延续至今。
“神伐者,”因极其神秘,而且最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任何一个江湖门派、以及国度可以察觉到蛛丝马迹,他们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所以只有即少数人知道,恰巧中年男人就是那极少数人中的其中之一。
不知什么原因,韩枫死后灵魂来到了这个世界,就这样不可思议的重生在了这个婴儿的身体里。
天明十分,战场已经被打扫干净了,马车缓缓走上了通往西边的石板路,在马车之后,一队学生骑兵与一位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构洛出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马车在石板路上突然颠簸了一下,将平躺在软色丝绸缎上的婴孩弄醒了,婴孩的双眼有些无神的离开了那些救了自己性命的人的面容。
望着马车的前方,完全不像一般婴孩那样视线游离,清澈却无法聚焦,反而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弱小的身体里竟然藏着来自不同世界的灵魂。
目光所及之处,那处的车帘随着迎面而来的风被吹开了一角,露出来的是青青的山色,和疾驰而退的石板路,就像无数幅画,正在不停的倒退。
马车前方,瞎眼的少年正紧紧握着手中的铁棍,眼睛上依然蒙着那块彩色的布,蒙住了他的双眼,好像也蒙住了这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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