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祉文面露失意之色,心想:早知她这么执着,就早早了事,不用拖到现在,现在还那么难堪。
又想着自己又不是那种小人,不可能见死不救啊!可自己终究还是有要事在身,不能抽出时间来,抽一点点还是行的。他不喜欢这种风花雪月,不想醉死在这温柔乡中,人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想想。‘’他拿两个字阻拦住她,原本还能笑笑的她,目前,她的心情被击碎得化成粉末。他的声音冰冷,一改刚刚的语调。
离娘子笑了笑,嘴角努力一咧,对他说‘’行,你好好想想,最后再让你好好想想。‘’她甩下一句话,拿起斗笠夺门而出。她走得飞快,将门迅速拉开,再迅速出门关门,一气呵成,使馆中靠近门的绿色植物都在左右摇摆。
门也在摇晃,发出嘎吱的声响。
‘’这门可不便宜,要五十两银子呢!弄坏了自己也赔不起。‘’姜祉文自言自语道,又走向门,将门拉上关实,插上了。
姜祉文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内室走去,忽然一阵破碎的声音传到他耳中,他跑向声音来源处,就在那间房中。
姜祉文推开房门,白衣少年抬起头,撞上他的目光。
‘’抱歉,我,我只是想要伸手取那杯水,打扰到你了。‘’那少年不知所措,眼巴巴看着床下破碎的杯子。
他没说什么,一步两步走到床边,蹲下身拾起碎片,没有一丝怨言。
‘’你—,不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
‘’就是打碎了你的杯子……‘’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傻的。‘’有什么可说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何还要去挽回?‘’这不是自作多情吗?姜祉文拾完,便出了门。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杯水。
只见那袭青衫直直向自己走来。
‘’呐。‘’
他接过递来的水,一饮而尽,‘’多谢。‘’
姜祉文见他饮尽,便将杯子接过,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说‘’兄台,你从何处而来?‘’他目光温和,眼睛盯着少年。
‘’我,从宁安城来。‘’
宁安城?是个好地方啊!宁安宁安,如它的名字般,百姓安宁。‘’姜祉文自言自语着。在他的印象里,它一直是这样的。
‘’嗯,那都是几年前了。‘’少年唉声叹气,想想那宁安以前,可谓是桃花源一样,今日却不同往日。
几年前?什么意思?姜祉文很不理解‘’什么意思?‘’
少年慢慢坐起来,姜祉文连忙扶起他,少年坐直了身,继续说‘’如今的宁安城,官僚势力压人,那些达官贵族,仗着是官,欺压百姓,连城主都没有办法管控。‘’
呃…城主是个废物,想当年自己还是...
‘’当年发生了什么?‘’姜祉文内心十分困惑。
少年眨眨眼睛,一本正经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云游诗人。‘’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以此缓解尴尬。
额...一个云游诗人?
不信。
身体多病,走路都不利索,还当云游诗人?这话说给鬼听,鬼都能被你笑死。
看到姜祉文一脸质疑,少年又说‘’你也许不会相信,但我自己相信就成。‘’不会假借他人。
他那一脸表情是什么个鬼?
少年下了床,忍不住咳嗽一声,姜祉文盯着他的脸,一边扶他下床,心想:有自信的少年。
‘’多谢。‘’少年弯腰作揖,低沉着声音‘’我名长昀,家姓温。‘’他绕过姜祉文,迈过门框,‘’有缘再见。‘’
怎么...走了?
这人是夯货吧?什么玩意?
还没等姜祉文想明白,温长昀又折返回来。
‘’怎么回来了?‘’姜祉文倚着墙面,抬眼看向门口的温长昀,一副奇怪的表情。
温长昀笑着回答‘’我的包袱没拿。‘’他似是快站不住了,摇摇欲坠,靠在门框上。呼吸沉重,一呼一吸都显得特别困难。‘’我回来...回来拿。‘’
‘’那你等我一下,我找给你。‘’
接过扔来的包袱,温长昀道了声‘’多谢。‘’便转身离去,直直走向后门。
连句报恩的话也没有?忘恩负义的家伙,就活该病死的。‘’这人真是—‘’姜祉文气的到后院,将后门关上了,‘’什么人啊?这是—’’真的服了。
自己好不容易将他拖回迎喜馆,还为他治疗,可今日,他连一句报恩的话都没说,什么个意思。
下次别让自己遇见他。
一声愤慨,一个善举,故事逐渐展开。既然时间找到他们,抑或者是他们见到缘分,缘分让他们的故事继续流转,因此生生不息。
‘’温长昀—‘’少年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
那女子坐在铜镜前,描眉抹粉,手中拿着一支笔,轻轻扫过眼尾,黑色的痕迹在眼角处出现。她将自己化成一副浓妆艳抹的样子,失去了她从前的光彩。
‘’这样,他就不会拒绝我了。‘’她一边想着,一边放下手中的眉笔,在镜子中自信欣赏自己的美丽。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嘴上似乎少了什么,只见她拿起桌上的口脂就要往嘴上涂抹。她动作很轻,纤细的指头轻轻掠过唇瓣,很快便染上了颜色。
‘’他终究会帮助我的。‘’她总觉得,那个年仅二十有三的、风度翩翩的愣头青会来帮助自己,整天幻想着外面的景色,不想栖身于这灯红酒绿之中了。
那日,就是她的解脱之日;那日,就是她如愿以偿的那一日;那一日,她期待了八年之久。
她从小被买到这妓院里,本以为脱离了家,就能好过一点,结果,过的更糟糕了。这里就是地狱啊!从八年前,就决定逃离这里,一直没找到时间和机会。逃离这里,远远的,再也不见。
她不知道那说书人会不会来,他那副模样,犹豫不决,不想多事的态度。可是,不用他将自己买下,只是想代他之手,赎了自己罢了。
离娘子看了看自己这副模样,脸上没有一丝是多余的,衬托出她的落雁姿色。少女皮肤光亮透滑,嫩的似能掐出水来。
她还是认为自己有不足之处。
‘’对,我不再纯洁皎瑕,我很脏的。‘’
姜祉文犹豫是有原因的。
只求那日,他能来,用他一面,一句话,换我一世生。
—
姜祉文收到来自洛安城的一封邀请,邀请他前去洛安,为马上凯旋的芙蓉王庆祝。这倒是很想去,可是,离娘子这单子还没完成呢。昨日,他答应了下来。目前看来,应该能在处理完离娘子的事情之后,再赶去洛安城。
白云苍狗,一下便到与离娘子相约的日子。
这一日,世间再无离娘子,望月城再也没有这个传奇了。
姜祉文内心崩溃,只能看着离娘子在眼前被人扼住脖子断气,自己却身中穴术,无法移动。
眼前的离娘子,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他自来到迎喜馆中,离娘子就每天都来捧场,他们早成了这种习惯,互相倾诉心事,秘密也愿意说出口。
他见过那些杀了离娘子的人,他们来自洛安,来自宫中、府中。
他挖开那片土壤,一个长长的物品出现在眼前。
‘’好久不见,沉天。‘’
—
马上街坊就都会知道,风月楼的头牌没了,迎喜馆的说书人跑了。
有人说,是说书人想强迫离娘子,离娘子不愿意,就将她杀了。
也有人说,是刺客将离娘子杀了,说书人没拦住,因为愧疚,才决定身向刺客逃跑之路,为离娘子报仇。
还有人说,说书人其实不是说书的,原来是个剑客,隐居在此。
姜祉文一人一剑一匹马,踏上了重回洛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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