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里,秋风送爽,土花映碧,画栏挂树悬挂着一缕秋香,月亮光就像白雪一样,晶莹剔透。
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
夜已深,竹舍里有着悠悠灯火,里面还坐着一人。
书生头上插着两只毛笔,手中拿着“状元笔记”,摇头晃脑的背着:“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
旁边的小随从谢启阳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嘴里还不自觉道:“桂花糕...我最喜欢...最喜欢吃桂花糕了...嗯...”。
司空君墨身上只有薄薄的一件白色内衣,显得他整个人仙气飘飘,背完后,他伸了个懒腰,将头上的两只毛笔拿下,墨色的头发顺势散下,脸蛋两旁的碎发遮住颧骨,高挺的鼻梁,修长的睫毛,根骨分明的手指,润红色的嘴唇,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蛋。
他拍了拍谢启阳的脸蛋,没醒,于是直接捞起,背在肩上,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一气呵成。
“呼”司空君墨刚喘口气,刚想去床榻上睡,就听见门外有声音,他准备脱下来的衣裳又连忙收回去,起身到门外查看。
刚推开门,就有一女子倒在门前,浑身是伤,嘴里还呢喃着:“好冷...好冷...救救我”司空君墨将人带到屋里,把自己墨色的大袍给她盖上,女子的左眼旁有一颗泪痣,面色苍白,腰间不断渗出鲜血,她紧紧抓着司空君墨哭着道:“救...救我”。
司空君墨将她的右手放在心上,像是发誓:“放心,姑娘,我君墨会救你的”。
说罢,他就去一旁拿药,女子放松了警惕,瞥见床上睡着的人,她定睛一看:是大皇子!。
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姑娘?姑娘?”司空君墨用手在她眼前摇晃着,女子回过神,连忙道:“抱歉!咳咳...咳咳!”她用手捂住嘴,展开一看,全是血。
司空君墨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那个...姑娘啊...能否见一下你的...背后?”。
女子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司空君墨连忙摆手道:“姑...姑娘,我是个好人!绝不会对女子干那种龌龊之事的,若...若是你实在不方便,我可以出去的”。
女子缓下来,瞥了司空君墨一脸,心想:看这人长得人畜无害的,要是真动了心思怎么办,不行,还是让他出去吧。
女子道:“不必劳烦公子了,我自己弄吧”。
司空君墨起身刚想走,就看见了床上的谢启阳,心里祈祷着他不要醒来
他刚走一步,又转过头,女子在榻上紧紧用黑袍遮住自己的胸口,死死瞪着司空君墨,他看向她脖子上的吊牌,上面写着慕容妙兰,字柏溪,心想:这东西...怎么会挂在脖子上?他用手指着,觉得不礼貌,又放下来,欲言又止,出去了。
现在是秋季,外面很冷,司空君墨无聊地捡起地上的树枝,在地上默写着“秋风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他写完,一阵大风袭来,打了个喷嚏,字没了,他继续写。
屋里的慕容妙兰实在不好意思对着床换衣服,于是她下床,没站稳摔倒了,发出“啊!”的声音。
司空君墨一着急,将门打开,刚好瞧见慕容妙兰摔倒在地上,刚想去扶,她说:“不必劳烦公子!我自己来!”。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用黑袍盖住腰间,自己的衣服裹住腰部,点血成穴,腰间的血暂时止住了,现在正在整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她对站在门外的司空君墨大声道:“怎么?难道你还想看我更衣?”司空君墨脸一红,又轻轻地将门关紧,靠在门上,他望向天空,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脑子里想:这姑娘...好生倔强...不对不对!不可以这么形容女孩子,应该...是坚强!
在他的印象中,女子本应该是柔弱的,可是今天他见识到了,原来,女子也可以很飒。
慕容妙兰将药膏涂好,看着脏兮兮红色的衣服,目光瞄向了衣柜。
等她换好衣服后,打开门,看见在一旁蹲着睡觉的司空君墨,她浅浅一笑,低下头,负手小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傻,困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慕容妙兰将他轻声喊醒,但他已经昏昏欲睡,她背不动,只能将他拖进屋里,做完这一切后,擦了擦汗,又看向了台阶上的字:“春风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她未语,将门关上,靠在门旁,暗自笑着,心想:这人怎么跟个书呆子似的。
说罢,她看了看地上的司空君墨,蹲下望着他的脸,乌黑发亮的马尾落在她的背后,蓝色的杏眼清澈无比,黑长的睫毛犹如扇子。
慕容妙兰似乎觉得有些冷,她闭上眼,将头绳取下,放在手腕,头发散落在地,微风从窗户边吹到地上,头发随风飘动,好似在怜惜。
她叹了口气,用力将司空君墨拉到床上,盖好被子,又看了看谢启阳,她不知道大皇子为何在这边,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通,决定还是先离开这儿,以免早上起来的时候闹矛盾。
她在床头对着司空君墨施法,心里默念:速消记忆,不可追究。
慕容妙兰穿好黑色紧身衣,盖上帽子从房屋上走了。
谢启阳睁开眼,看了看旁边的司空君墨,有些悲伤,右手放在额头,道:“又被发现了,她又去告密了吗...”。
这一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
次日午时,司空君墨才醒来,旁边的谢启阳已经扎好马尾,穿好衣饰,在书案上写了很多奇形怪状的字了,床榻上还有一些糕点,是为司空君墨留下的。
司空君墨老靠在床板上,伸了个懒腰,摸着眼睛,缓缓问道:“启阳啊,几时了?”。
谢启阳吃着糕点与司空君墨对视,笑嘻嘻道:“君墨哥,已经午时了,再不起来太阳就要晒屁股喽!”。
“什么?!已经...已经午时了??!!”司空君墨连忙下床,当着谢启阳的面露出玉一般的肌肤,穿好衣服,系好腰带,动作行云流水
谢启阳微微一怔,随即将视线转移到写字上,开口道:“君墨哥,记得吃早点,我阿娘今早叫我这几日回去,所以我不能陪着你啦!记得看我给你写的信,我先走了”。
谢启阳起身,背对着司空君墨,又缓缓转头,用唇语对他说些什么,然后欣然一笑,司空君墨还想再问一下他,谢启阳就化做一缕白雾消散了
司空君墨呆滞,他离开的时候,看见了谢启阳眼里...有泪水?司空君墨不知道他怎么了,仔细回想,昨天晚上有个姑娘,但是...具体是谁,已经想不起来了,并且越想,头越来越痛。
他眼前一黑,双手扶住床榻,缓慢坐到床榻上面,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眼瞳已经变红。
司空君墨站到柜子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掉出一把黑色的剪刀,他弯腰捡起,朝自己的手腕刺去。
“嘶”司空君墨回过神,瞳孔变回琥珀色,鲜血“嗒嗒”地掉落在地上,他赶忙用法术止住血,制止了自残行为,用白布包扎好,好似已经对这种行为见怪不怪,他抬眼看了看向柜子里的衣服,迷糊道:“怎么...感觉少了一件?”。
“阿嚏!”慕容妙兰坐在亭中,摸了摸鼻子,旁边的母亲道:“怎么了,柏溪?看你今天气色不太好”。
慕容妙兰答道:“无妨,最近天气有些转凉,阿母应当多注意身体,不必关心柏溪”。
母亲看了看慕容妙兰,心领神会笑道:“勿怪阿母多问,咱们妮儿...是有心上人了?”。
慕容妙兰脑子里回想起司空君墨,她并不知道那书生叫什么,但也确实没有动过心,单纯觉得那小书生有意思罢了,她吃着桂花糕,不在意道:“春风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母亲看见慕容妙兰脸上并无红晕,想来也没有动心,只是劝解道:“姑娘家的,多留个心眼儿,莫要被旁人骗了去,我这妮儿可是好不容易来的呢,我疼还来不及”。
慕容妙兰眼里浮出隐隐笑意,却立马又收了回去,她的身份是个刺客,刺客不能动心,更不能有软肋,这是组织里最大的忌讳!慕容妙兰很清楚,她六岁时就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组织才放了她的母亲,她就是要为了母亲而去卖命。她觉得自己只有两条出路,一是卖命,二是自杀,她舍不得留母亲在这世上独活,所以只有第一条路——卖命。
双手已沾满鲜血,何留人间自证白?
微光虽渺,万丈成炬。
司空君墨走出门,往台阶上看了看,昨夜的字迹已被狂风吹没,他神情平淡,从容一笑。
“哟,大哥今儿心情这么好?啊~”南潇道,他伸了个懒腰,面容憔悴,脸上没了往日的精气神,两旁的碎发堪称“人间油物”,蓬头垢面,身上虽穿着蓝色仙服,看起来光鲜亮丽,但貌似有些像...喜鹊窝?不知道还以为是乞丐混进司空府里来了。
气寒西北何人剑,深满东南几处萧。
南萧的名字就是由这而来,他的母亲舒华在后面道:“没规矩!南萧都束发之年了,怎的还这般调皮?以后成家立业,成何体统?!”。
舒华走上前给司空君墨行礼,她身着白粉衣,腰前裙摆上都有国色白牡丹,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下,她非常心疼,并且额前画着一红牡丹,头发只是简单的盘扎起来,无再多挂饰,显得清雅而不庸俗。
司空君墨连忙拱手,扶起舒华,对她道:“无妨,舒姨,南萧还小,不懂规矩也是常理之中”。
舒华叹气:“也罢,南萧还得跟你学个几年,今日我要去见南萧的父亲,他回来了,君墨要一同去吗?”司空君墨点了点头道:“我随后就去”。舒华微微点头,两人没有再说拉着南萧就走了,还让下人拖着裙摆,不能让它着地。
谢启阳趴在屋檐上,偷偷看着,他的知己林君川在墙后温声道:“启阳小皇子,你闹够了没有?是不是该下来了?谢启阳小声道:“嘘!小声点”。
司空君墨朝后看了一眼,谢启阳立马闷着头,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自己,感到浑身不自在,但他没多在意就离去了。
谢启阳继续探头,看到司空君墨跑远了,他的脚往后一伸,踩到砖块,失足滑了下去,但他不能发出声音,不然就被发现了。
正当他快要碰到地,两只手扶住了他的腰,谢启阳被抱进一个温暖且身躯庞大坚硬的怀里,林君川“闷哼”一声,谢启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了林君川的肚子上,这姿势...竟然还有些暧昧!。
谢启阳面红耳赤,捂住脸蛋道:“不!不是这样!!我!我只是...只是不小心的!...”。
林君川微微一怔,然后“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谢启阳更慌张了,他的整个身子现在都是软的,还有些...抖,他将捂住脸的手拿开,却不小心碰到了林君川的胸膛,再次看林君川的表情,笑嘻嘻的,竟然还一脸享受?!
谢启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骨气道:“你!你快点给本皇子下来!我...不对!本皇子命令你!”。
林君川苦笑道:“启阳小皇子...你坐在我的身上,这让我怎么下来?难不成从土里钻出去?”。
“......”
“好像也是”谢启阳赶忙从林君川的身上下来,他实在不想再次体验到那种肌肤触碰在一起的感觉了...他觉得这种感觉很难受,而且自己并不是男女通吃......
谢启阳摸了摸了自己下巴,看着正在擦灰尘的林君川,林君川看到谢启阳正在看自己,便喜笑颜开道:“何事?小皇子,你叫我?”。
他赶忙收回目光,咳嗽了几声道:“无碍!那个,我得回天庭看看阿母叫我干啥什么,失陪了!”。
他再次看了林君川一眼,使劲摇了摇头,赶紧化作一缕白雾回了天庭。
林君川怕谢启阳再惹是生非,便化作一缕青烟追着谢启阳。
马车徐徐驶过声音寂寥而单调,拉车的马只有两匹,形体俊美而健壮马蹄“嘚嘚”的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灰尘。
从这匹马上下来的人,穿着褐红色的大衣,欲戴金冠,正是大夫人,丫鬟扶着,大夫人走到舒华面前蔑视着她。
而从另一匹马上下来的人,正是南宁德。
“父亲!你回来啦!”南萧朝着南宁的奔去,却被身后人大夫人推了一下,南萧重重摔在地下,磕的头破血流。
南宁德刚要抱起南萧,就看见自己的儿子倒在了面前。
舒华给了大夫人一掌:“你这人怎会如此心肠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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