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

“年”这个字眼,是孩提时期最期盼的,记得那时候每逢过年,就跟小伙伴们仨一帮,俩一伙儿,村头村尾跑着玩躲猫猫,一个个小脸冻得通红,每个孩子小手都似两把小胡萝卜,滚的衣裳裤上都是雪,那时候就好像感觉不到冷一样。长大以后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了模样。

“倒计时 “3”“2”“1”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祝大家新年快乐!”

随着电视机里声音响起,旧的一年落下帷幕,家家户户围坐在一起,吃着年夜饭,唠着家常相互述说一年中的哭与乐。窗外雪花飘落,一束束烟花升腾,如同百花齐放,为新的一年打开新的篇章。

哐当!

张岑惜向右一侧,一只印着青色花纹的盘子砸在墙壁上,碎裂的残骸向四面八方飞去,一块碎片划过张岑惜的脸颊,一张白净的小脸上出现了一道血口子。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张岑惜瞪着眼前这个年近不惑之年的男人,男人叫张成林,是张岑惜的父亲。

“你还敢瞪我!都这么大人了还欺负弟弟,哪有当姐姐的样子?说你几句还敢顶嘴”张成林气的满脸通红,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往桌子上一放。母亲王惠见状赶紧拉住张岑惜的肩膀劝道“惜惜,快跟你爸爸道歉”。

“凭什么我道歉?我欺负他?您怎么不说您儿子撕坏我的笔记本呢?”张岑惜眼神看向母亲身后的张梓凡。姐弟俩虽然相差七岁,但是别看这小子年纪小鬼主意可不少,明明是他先动手撕破了笔记本,张岑惜刚说了他几句,张梓凡见自己没理说不过,就哭喊起来声音立马就引来了正在厨房煮饺子的张成林和王惠。他这时正低头抹着眼泪跟刚才和张岑惜叫嚣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怎么会撕你的笔记本?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不收好?就算弄坏了你也不能打弟弟吧?过年你都17了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张成林愠声道。

“我打他?您好好问问你儿子,明明是他自己……”

“够了!”

“你不打他!他怎么会哭?欺负弟弟也就算了,做错事情还不承认错误,张岑惜!我对你太失望了!”张成林气的双眼通红额上青筋凸起,强忍着要打人的冲动。

“呵,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管我错与不错,你从来都是责骂,从没夸奖过我,对我失望了吗哈哈,好我不在这碍你的眼!”张岑惜嘴抿成一条线,一双杏眼微红。拎起羽绒服就要向外走。

“岑惜……”母亲王惠疾步走上前去,张成林立马喝住她。

“别管她!让她滚!”

随着一声爆竹响起,一滴泪悄然落下。张岑惜开门离去。同时屋内传来母亲的小声哭泣。

似乎是后悔刚才的举动,张成林夺门而出只见门前飘着片片鹅毛,地上白茫茫一片。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张成林重重地喟叹。

——

冬季的月光洒落,映在铺满银装的大地上,白的发亮。一阵寒风吹来,张岑惜把羽绒服拉链拉到顶。抬头望了一眼星辰,用手扫了扫石阶上的雪,坐下掏出手机。翻看着朋友圈,同学们各自发着阖家团圆的照片,张岑惜心里不免一片苦涩,其实这些年来,她早就习惯了父母对弟弟的偏心眼儿。六岁那年,某天放学回来,母亲告诉张岑惜她以后就有小弟弟了。年幼的她一开始并不知道弟弟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爸爸妈妈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弟弟七个多月时,母亲因为听信了医生的话提前两个月剖腹产把弟弟生了下来,因为是早产儿弟弟生下来就孱弱无比,家里人都以为这孩子活不了了,父亲眼见着小手腕还没他手指粗的弟弟被医生抱去重症监护室,那是张岑惜第一次在父亲张成林脸上看见悲怆的神情,家里的亲戚都劝张成林放弃吧。就算救活了,那孩子也可能是个傻子。但是张成林始终不肯放弃。说就算是个傻子,他也是我张成林的儿子。由于父亲的坚持,很快弟弟由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保温箱。从那以后,张成林和王惠对本来就是男孩的张梓凡更是爱护有佳。

从此父母的爱要分给弟弟一半,吃的玩的也要分给弟弟一半。一开始张岑惜特别喜欢弟弟,什么都让着弟弟,但是随着年龄增长,父母对张梓凡由宠爱逐渐发展成溺爱,大事小情都可着弟弟来,张岑惜心里的落差感越来越强。慢慢对父母开始抵触,心理越发敏感和异常,以至于连自己都觉得不对劲,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个家。初中毕业以后,因为考的不太理想,张成林也没给她找什么学校,去了一个技校年费太贵,本来也对学习没什么兴趣的她索性不念了。

张岑惜摸出兜里的烟盒,借着月光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 ,缓缓吐出烟雾。抬头凝望夜空,心里说不尽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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