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村,一条如干性皮肤的人的宽阔的土路,一经我和小伙伴们奔跑而过,便尘土飞扬。我们就像一群脱了缰的小野马,驰骋在快乐时光里。
“姥姥,女娲娘娘为什么要造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啊?”
夏夜的暑热,被一把蒲扇送来的丝丝凉意暂时赶跑的小院里,我仰着小脸好奇地问道。
只见她摸了摸我红红的小脸,然后和蔼地笑了笑说道,
“繁衍后代呀,小家伙。”
“什么是繁衍后代啊?姥姥。”
“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那个夏夜里姥姥说的话依然在我的耳畔回响: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玫瑰街。
望着家家户户阳台上盛开的玫瑰,我忆起故乡阿郎村那条开满犬蔷薇的小路上,当一个前突后翘的迷人曲线从我身旁走过时,她几乎让我失眠了一年。
直到她被她那个嗜酒如命的男人毒打了一顿之后,悬梁自尽的那天夜里,当她苍白僵硬的身体被盖上白布时,深深地埋藏在我心底的那个占有欲彻底破灭了。
又直到有一天我在回宿舍的小巷里遇到了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夜鸟”,那个占有欲才再次从我的心底复苏了。
我再没有让别的男人碰过她,她说我搅了她的生意,我说:我来养活你,还有这个小不点儿。
……
燕子路,那幢爬满绿植低矮脏乱的老楼。
昏暗的楼道中,一阵野猫的凄惨的叫声,让我感到有点毛骨悚然。
我心里想: 这个鬼地方,明天就让她们搬出去吧。
出差一个月的我,还在奇怪这么晚了门为什么没有锁。当我推门而入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通过从临街的窗户折进来的斑驳的光线,我看到地上满是针管和带血的棉签,孩子瑟缩地躲在墙角里。
丁梅则奄奄一息地仰卧在床上,用干枯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她的那双已深陷的斟满愧疚和悔恨的眼睛仿佛在说:她多想活着啊,她怎么舍得丢下你们呢?
……
“咸——驰,从生辰八字来看,你的一生会遇到三个女人……”
我想起天蒯村里的神道黄麻老婆子对我说的那句话,她还给了我三颗玫瑰花的种子。在一个温暖的清晨,三颗种子同时生根发芽了,在经过雨露的滋养和我细心呵护,它们开出了三朵红红的玫瑰。如今两朵已经枯萎了,只有一朵还在倔强地绽放着。
某日黄昏,还未从阴霾里走出来的我,又回到了燕子路的那幢老楼里。
我看到丁梅就站在昏暗的楼道里,她穿了酒红色的短裙和黑色高跟鞋,从香肩的包包里拿出了一本小仲马的《茶花女》。
“给……你也看看吧,在没有生意的时候,我会翻上几页的。”
我伸手去接而手所触及的,只不过是内心的伤痕。他又忆起那个下着蒙蒙细雨的黑色星期五……
窗外,潇瑟的秋风摇下了枝头最后一片叶子。
当我从抽屉里拿出了丁梅的相片时,一个从我窗前走过的穿着风衣的女子,像极了年轻时的丁梅。
于是,我跟在她的身后,直到走上了斜穿公园的小路,我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一把将她拦住,没想到她给了我一个过肩摔,摔了我一个嘴啃泥,然后离开了……
经过了解我才知那天摔我的,是我们光明社区新来的可岚,可警官,因为她性格热情开朗,办起事来周到认真,辖区的居民,有个大事小情的都愿找她,我也不离外,有了初次见面,我就把丁梅的事儿向她和盘托出了。
于是,在一个夜晚,我们假扮成情侣在一家KTV的练歌房里,找到了绰号眼睛蛇的毒贩。可岚说她是替丁梅来还钱的。
“我看你像警察!”
他瞪圆了小眼打量着可岚。
当她拿出丁梅的相片时,气氛瞬间缓和下来了。
“老板,手里还有糖吗?”
可岚老练地说道。
“有麻果,你敢要吗?”
眼睛蛇说道。
“麻果,也行。”
“要多少?”
“一筒。”
“什么时间一起吃饭?”
可岚的一系列的暗语让眼睛蛇对这次交易深信不疑。
……
尝到甜头的眼镜蛇真把我们当成了他的财神爷。
“我们这个贩毒集团在整个东南亚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
“你们就不怕掉脑袋吗?”
我问道。
“掉脑袋?!但凡是上了这趟车的人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眼镜蛇冷笑了一声道,
“最近,我们老大还准备斥巨资从国外引进一艘小型的潜水艇哩!”
……
就算你的手段再高明,一旦碰了那条红线,也会一击即沉的。
在这伙犯罪分子落网的那天,可岚锐利的眼神突然变的柔和了。
“今晚,我请你吃饭哈。”
当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丁梅的影子仿佛就悬浮在晴朗的天空中,她露出欣慰的笑容之后,随着天边的那朵云飘散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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