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祥云镇与王陵

秋叶渐落,丰收时节来临,天气也逐渐凉爽。可祥云镇的百姓可高兴不起来,“赋税又加重了,好不容易有个好年成,这魏家就得收一大半儿,唉~”春十三娘忙着手中的针线活儿,紧皱着眉头。

“可别怨了,咱这儿紧挨着长安,没被那帮杀人放火的兵烧杀就已然不错,虽然比不得曾经,至少人还在,什么都会有的嘛。”孟婶劝慰道。

“以前咱这儿多有生气,热热闹闹的,现在呢,年轻人全去参加什么后楚军,天天在外风餐露宿也没个音信儿,我家那兔崽子连句话也不留,就偷偷溜出去了...”

“可不嘛,镇上留着的不是咱们老一辈就是一群还没长大的毛孩子,整个镇都没个顶事儿的。”

“诶,十三,你家那麟子今年多大了?”一旁有个老妇人朝着春十三娘问道,“巧,在过半月就十六了,幸好从小身子骨弱,不然这会儿也怕是跟去打仗喽。”想起那口齿伶俐的小子,春十三娘因为过重的税收紧锁的眉头慢慢松开,眉眼间都是笑意,虽然年过四十,却恰是风韵依存之时。

“那孩子,嘴巴可厉害的很,前些天我家老头子回来气呼呼的,说是那小子没半点尊老之心。”孟婶开口道,“孟老爷子和小麟可从来就不对付,”春十三娘疑惑道:“可以老爷子的修养不至于和小孩子过不去吧?”

“这老头子不是喜欢下棋吗?可年纪越大,眼睛就慢慢的不行了,反应也慢些,那天和几个孩子下棋,眼花走错一步,本想着悔步棋重新落子,可被那小子抓着机会了,立马大声嚷嚷着老孟头悔棋,说他不讲信用,欺负小辈,给他气的。”孟婶笑着说,她和家里那位可不一样,孟婶可喜欢林麟喜欢的紧,这孩子每次见着她都笑眯眯的打招呼,长得也俊俏,惹人喜爱。

“这小子,回来非得好好收拾他。”春十三娘摇摇头。

而此时,春十三娘和孟婶口中的臭小子正在村尾小溪边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里的一条塘里鱼,这鱼可滑,身体细小,游动速度极快,稍不留神就要溜走,可分不得神。

林麟弯着腰,双手朝着水面慢慢伸去,“好,准备…”

“麟哥!麟哥!”一声叫喊突然从河对岸的树林子里传来,让刚好发力扑向水面的林麟吓了一跳,抓了个空,扑进水里,自然也让守了十多分钟的塘里鱼受惊,一个摆尾就消失在了溪流之间。

“唉,点儿真背。”林麟从水里爬起来,浑身湿答答地走上岸,甩了甩头发,然后望向蹦蹦跳跳从河对岸踩着木桥奔向自己的小丫头。

“小雅,哥今天的晚饭可被你吓跑了噢。”林麟对着这可爱的小丫头笑道,要是换个村里的邋遢男孩,可少不了他一顿拾掇,可这小丫头长的可爱,跟村里那帮流鼻涕的臭小子可不一样,而且这丫头从小就黏他,怜爱还来不及。

“麟哥,刚刚我去山上捡果子,看见有只兔子…”小丫头明显是急匆匆跑来的,此时气都还没喘匀。

“你慢点儿,不急,山上有兔子有什么稀奇。”林麟一边等着丫头开口继续说下半截,一边拧干了袖子上的水。

“那兔子奇怪…比一般的兔子大的多,而且…而且头上有条红线…好像背上有个什么图案…”小雅歪着脑袋,不断回想着。

林麟皱起眉头,要是换了其他人,大概只会当懵懂孩子一派胡言,想引起大人的关注,可林麟不一样,他极善倾听,而且记忆力极好,哪怕别人的随口一提也能牢记于心,而且因为身上的怪病,从小体弱,直到近些年才好些,闲暇之余,也只能翻翻家中堆积如山的古籍,算得上是博览群书,当然也离不开十三姨的严苛要求。“额生红眼,背生人脸…我记得…”林麟皱着眉头,似乎哪本书上提到过。

“糟了!不会是疫兽吧…”林麟突然拍了下脑袋,又对小雅说道:“在哪儿看到的,快带我去瞧瞧!”

看着眼前从未如此焦急的麟哥,小雅也慌了神,急急忙忙地说:“对面林子里…林子里…我好像记不得了…”

林麟见着丫头泪眼汪汪,知道是自己有些急切,惊到了这丫头,忙弯下腰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并说:“小雅,你别急,慢慢想,我就是去看一下,没什么大事。”

听得林麟温暖的声音,小雅也慢慢回想起来,指着对岸的林子:“好像在王陵附近…”

听得王陵二字,林麟幡然醒悟,祥云镇位于京畿,王陵自然是楚王陵,埋葬着自开国到灭国以来近十位帝皇,在楚亡后,北魏占据长安,自然也有激进派痛恨楚国,前往王陵想要挖出楚国历代皇帝曝晒鞭尸以泄愤,可北魏皇帝硬是压住了这些贵族世家。其实没人不清楚,这些人只是拿着这借口想要从陵墓里挖那些陪葬品发财,谁又会嫌金银珠宝多呢?

近十年来王陵倒是有不少人觊觎着,也不断有人试着开墓,但都无功而返,据说大楚历来的大宦官都会随着自家皇帝入陵而称为守墓人,而这些大宦官无一例外都是大内高手,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这可是曾经霸主国家的王墓,要说寻常盗墓贼想进就进才是奇怪。

林麟思索片刻,对着小雅说道:“丫头你先回家,我独自去看看,王陵附近可能有盗墓贼,跟着我不安全,你就别再去了。”说罢扭头就走,没走两步又回头道:“对了,记得和十三姨说一声,晚饭我就不回去吃了。”交代完后,林麟便跨过木桥,朝着对岸的林子里走去。

秋风稍稍有些刺骨的寒意,林麟裹了裹身上的衣裳。他在林子里走了快一个时辰了,距小雅说的王陵还有不到五里路,他逐渐发现了些异常情况。

“按理说,秋风落叶,往年这儿可是快只剩光杆子,可现在怎么还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样子?”林麟看着那像初春新生芽一般的古树,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树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年迈的老者突然回到了青年时候,从脚步蹒跚回到了最具生命力之时。

正想着,林麟又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听到从前方吹来的风传来了人声,不过距离遥远,内容未能听清。

“是盗墓贼?打开了王陵?”林麟放慢脚步,朝着人声传来的方向行进着,随着距离的拉进,这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过像是有两个人在激烈地争吵。

翻过一道小坡,林麟趴了下来,前面就是王陵,在大楚尚存之时,这儿可是京畿百姓祭祖的好去处,人人都求新一年能有个好气运,虽设有精兵把守,却并不严肃,守军们倒是经常与前来的孩子们玩耍,但大楚亡国后,此地便无驻军,故盗墓贼们也愿意为了那一定存在的巨额财宝冒险,而在王陵前的祭祖空地上,有两男一女,女人身着红衣,一头秀发简单扎束,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而与她激烈争吵的男子披着轻甲,腰间佩有一剑,像是将军打扮,只是样貌瞧着不过二十余岁,另一名男子慵懒地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尽管身边的两名伙伴吵的热火朝天,却也没有劝阻的意思,嘴角上扬着,像在看一出极有意思的戏剧。

“说了不要贸然开墓,王陵破,疫兽出,瘟疫爆发,你我能独善其身?”身穿红衣的女子朝着轻甲男子说,手指指着王陵大门,那里赫然有一道一人高,堪堪可容一人侧身通过的裂口,虽然不大,却足以表示楚王陵并非牢不可破。

“看他们倒并无害怕,难道楚王陵中并没有所谓的大内高手守墓?”林麟观望着,假使墓中真有所谓的守墓人,眼前三人明显已经弄出了大动静了,要真有活人,早已出墓退敌了,“难道还需要进入墓中触发什么条件?”林麟很疑惑。

“什么疫兽,你看见有什么东西从那破门里出来了吗?大楚王陵里是什么样、有什么东西我还不清楚?”身着轻甲的男子激动道,“大楚王陵都是我南家建的,什么机关什么陷阱我早已烂熟于心!”似乎是感觉到女子有些怀疑自己,轻甲男子声音比之刚才又大了几分。

“难道真是疫兽?”听得两人的声音,林麟不免担忧起来。他从小读过的书涉及到的不仅风水与天地卦象,兵法与计谋策略,其他杂七杂八的书也读过不少,故而刚刚在听到小雅说到那只奇怪兔子时,他也是想起一些东西。

“楚陵墓葬志里说楚雄帝有一瑞兔,额生天眼,背印祥云纹,相传就在这山中所遇,而我们镇子的名字也是这样来的,”林麟自言自语,又想,这楚雄帝担心瑞兔所带气运被歹人所用,朝政受害,于是将这瑞兔带进了暗无天日的地下陵墓,据说这位大楚开国皇帝入葬那天,黑日凌空,瑞兔天眼淌血,祥云纹也化成了诡异的人脸,在下葬后不久更是全国爆发了一场大型瘟疫,书里说是瑞兔怨恨楚雄帝将自己锁进陵墓,化为了疫兽,从此,便留下王陵破,疫兽出的流言。

可为什么这轻甲男子却毫不担心瘟疫的爆发呢?按理说楚陵墓葬志并不是什么不传秘书,他们没读过?

“若是真如他所说,王陵里要么楚陵墓葬志记载有假,要么…”林麟猛然抬头,因为小雅没有骗他的理由,所以那只奇怪的大兔子一定存在,假如并无瘟疫爆发一说,那这兔子便仍然是当年那只携带气运的祥瑞神兽!

“疫兽根本不存在,只是楚雄帝为了防止心怀不轨之人利用那神兽所编造的谎言!”果然如林麟所想,轻甲男子接下来的一句话道出了答案。

“家族里传下的陵志里说,当年那兔子的魂魄被方士移到了一副面具上,被楚雄帝戴着入葬了,所以没有了魂魄的瑞兔才发生了些异变,而爆发的瘟疫不过是战争后的尸体未能及时处理而诱发,所以都是假的。”轻甲男子见女子还是不太放心,又开口说道,像一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小孩。

女子听罢,又开口问道:“那我们得去主墓室,可从来没人能带什么出来。”大楚作为曾经的中原霸主,王陵中陪葬的宝物肯定不乏金银珠宝,或许那些世上早已绝迹成为传说的神兵、古籍也静静的躺在墓中,自然也会有艺高人胆大的人想来试试能不能发一笔横财。但在大楚尚存时,王陵除了精兵把守,墓里自然也有重重机关,甚至不知是否存在的大内高手。

“机关自不必说,但当年仁帝入墓,据说开过雄帝的棺,而这面具似乎也被带到了上层,我们此次目的本就不为主墓里的东西,可遇不到那些妖人,偏墓里碰碰运气就好。”轻甲男子说道。

“等到酉时就进去吧,偏墓在上层,争取子时前出墓,”这时坐在草地上的黑衣男子起身说道,“可得抓紧,免得被一些小老鼠惹了麻烦。”黑衣男子似是若有若无的向林麟所在的方向撇了一眼。

“糟糕!”林麟心里大呼不妙,“不会是发现我了吧?”他可不清楚这些家伙道上的规矩,万一知道自己偷听到了什么绝密杀了自己可不值当。

林麟缓缓爬下山坡,尽量控制不发出声响,可就在他刚刚回到坡下,松了口气转头时,却正巧被眼前的黑影笼罩,抬头正是那黑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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