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林麟意想不到的是,这黑衣男子竟露出一张和煦的笑脸,对着手足无措的林麟说道:“来都来了,急着走什么?”
林麟想跑,但周身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笼罩,无法动弹,几乎是霎那间,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裳。
黑衣男子并未下死手,像提着一只小鸡一样,拎着林麟的衣领子走回来陵墓前,对着另两人笑道:“有个小家伙可听你们说了半天了,你们都没发现?”
红衣女子望着林麟,有些疑惑:“奇怪,就是如此近的距离我也没法察觉到他的存在。”言罢望向黑衣男子,“墨染,你的感知力并不及我吧?”
“我也感知不到。”轻甲男子挠挠头,憨笑道。
“你就算了,感知力也就比普通人好上半点。”红衣女子翻了个白眼,随后问道:“那要怎么处置,杀了?这就是一个小孩儿,我可下不去手。”
黑衣男子闻言,放下林麟,自己也蹲下来。林麟突然发现笼罩在自己周身的那种看不见的束缚消除了,可以自由行动了,但他可不认为自己能从这三个明显是习武之人的手里逃掉,看着眼前黑衣男子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知道,他有一定的用处,暂时是安全的,于是他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等着三人开口。
“小兄弟,我也不瞒你,我们三人是后楚军的,我叫墨染,这是慕锦姐姐,那位是南宁,是曾经大楚豪门南家的子弟。”墨染顿了顿,盯着林麟的眼睛,“我们到此来是想寻当年楚国开国皇帝楚雄帝楚河的开国神剑,龙牙和纯钧,为我们的领袖装配,助他复楚。小兄弟你应该也是楚国人吧,北魏军何等残暴你应该有所体会,所以看在同为楚人的份上你愿意帮我们一个忙吗?”墨染沉声说道,“不愿意也没关系,待我们归来后自会放你归去。”
“什么忙?”林麟知道,虽然这三人看着面善,说话也不咄咄逼人,这是看在自己是楚人,且还是孩子的份儿上,若自己立马拒绝,可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见林麟一副怀疑打量的目光,红衣女子不免笑了出来:“你这小子,就是让你帮忙送个信儿去山后,我们还有两位同伴在那儿,让你去带个话,让他们收拾好东西,然后来这儿等我们。”
“就这么简单?”林麟有些诧异,他还以为所谓的帮忙是让自己去那神秘的王陵里当前哨呢,没想到只是跑个腿而已。
站在一旁的南宁开口向林麟解释道:“本来是打算五个人一同进墓的,但途中遭遇了些意外,一位同伴受伤了,所以在山后疗养,也就留下了一人与他做伴,完成任务就得走了,我们三人又各有分工抽不开身,所以…”
墨染又说道:“我们的同伴一男一女,年龄只比你稍大些,一人身着白色劲装,一人穿着浅红长袍,二人皆有月牙玉佩作为信物,你将此物给他们,便会信你。”说罢从腰间取出一枚不规则的玉佩,林麟结果,手感十分粗糙。
林麟这才明白,这三人已经承担了本该五个人完成的任务,而作为后楚军的他们深入到离长安城如此近的位置算得上是深入敌境了,过多停留只会徒增被发现的风险,而三人又实在无法抽身离开,只能拜托恰好来到此处的林麟。
“可以是可以,”林麟顿了顿,望着墨染道:“但是大哥哥,我也想参加后楚军,十三姨告诉过我,男儿志在四方,我从小因为体弱便不常出门,随着年龄增大身体好些,活动范围却也不过这连绵山川内,我幼时在书中读到的那些大好河山,可都想亲眼去瞧瞧,我也是楚人,我也想为复国尽自己的力。”
林麟说罢,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墨染,大楚被灭十余年,虽然算来自己出生后两年不到大楚就亡了,但好歹也算是楚人吧?而且北魏军队是怎样对待镇上的百姓他可都看在眼里,若非几年前那怪病又突然发作,错过了村里哥哥们一起去参军,他早就远走投军了。
听得林麟这话,墨染有些诧异:“加入我们?你不过十三四岁,就想着加入我们?”这小子身材比之同龄孩子要显得单薄许多,不过胆子倒挺大。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子?”红衣女子向林麟问道,她也很诧异,大楚被灭已经过去十余年,普通百姓好不容易从战乱时安稳下来,谁还愿意自己家中后辈去投兵送死?而且这些小辈大多生于楚亡后,可以说在北魏时期生活的年岁更长,所以林麟这种主动投军的孩子其实有些罕见。
“我叫林麟,我马上十六了!只是看着样貌小些…”林麟埋下头,知道他们有些嫌弃自己的体弱,“我帮你们,不能参军就算了。”他站起身来,转身打算朝着山后走去。
“墨染,给他漏个口风呗,这孩子有些忠义的。”南宁对着仍然蹲在草地上思索的墨染说道,“过段时间我们不是还会来嘛,就让他回去做做准备,下次见面就带他去瞧瞧世面。”
似是下定了决心,墨染站起,对着林麟落寞的背影说道:“林麟小兄弟,大概两年后,我们会再来长安,若你到时仍心怀热血,就去长安酒馆里等我们,你可得把身子骨练好,后楚军不收无能之人。”
林麟停下脚步,抬起头来,转过身朝着墨染三人鞠了一躬,他知道,墨染对他说出这些话冒了多大的风险,清楚到时间、地点的碰面,若林麟将这些消息透露给北魏的人,那等待他们的就是一网打尽。
显然南宁也没料想到墨染能透露如此多的信息给眼前这个不过相处了半个时辰的小子,他本意是给个大致时间,到时他们自来寻他,这样也不会让他们陷入险境,却没想到墨染如此清楚地告诉了林麟。可在看到林麟回头向他们鞠躬时,他突然明白,墨染这家伙看人是准啊,瞅这小子的样子是不可能出卖他们的。
墨染看着林麟逐渐向山后走去,平静地说:“我们对他有两恩,第一是不杀,第二是救国,他愿意帮我们,就说明是个知恩的好孩子,所以我相信他,相信他也不会辜负我们对他的信任。”
“走吧,也该做正事了。”墨染紧了紧绑发的黑绸带子,向着王陵的裂缝走去,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也紧紧跟上。
就在三人小时候不久,一道黑影突兀地出现,在短暂停顿后,向着林麟消失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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