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愿以我心鉴明月

时间会冲淡一切事情,包括对离人的思念,时间也会馈赠你与身边人的亲昵,让你们前行的轨迹渐渐重叠。

大雪那天晚上之后,南望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五天不退,从感冒烧到了肺炎,爷爷奶奶急的心力交瘁无法再照顾她,父亲只好把她送去医院住院治疗。南望在烧的神智不清的几天里总是想起那晚的顾北,把她送上楼之后就走了的顾北,她最后看见的,是雪水在他的发梢上落下,是他可以融化冰天雪地的那双眼睛,就像第一晚见到他那样。每次想到这,南望就更加不愿醒来,她像浮在水面上快溺死的人,拼命的抓紧眼前的这根孤木。

可顾北不是南望清醒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天呐,我的小公主啊,我就走了几天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彦飞的声音比他快一步来到了病房。南望垂着眼皮,并没有力气搭理他,这个说好假期来家里陪爷爷奶奶结果被一张机票拐走了人。“别生气了,我怎么知道今年去我爸哪儿过年啊。”彦飞看着脸色发白的南望立马嬉皮笑脸的贴过来,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好了好了,从来就没怪过你。”南望用最后的力气推开黏在她身上的彦飞,“你还是先回家吧,这点地方哪儿放的下你的行李”,南望无奈的劝他,一下飞机就赶来医院的人他可能是头一个吧,这么多年也算没有白喂他,何况她怎么能破坏别人的家庭团聚呢。

彦飞一步三回头的提着大包小包走了,人还没出医院,南望的手机就被彦飞的长语音轰炸了,她听了一条之后就关掉音量放在旁边,‘真当我是小孩子吗,烧水还要教我’,南望对他这种怀疑自己自理能力的行为很无语。少年关切的语音在无声的放着,南望就这么错过了一句如此重要的话,让彦飞介怀了很多年。

打完最后一瓶吊针的时候已经11点了,可南望毫无困意,她捧着手机,把对话框里的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她不知道要和顾北说什么,可,又好想他在身边。南望的这种想法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一定是我烧昏了头’,南望喃喃自语,赶紧把手机关机扔的老远。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南望的脑子里还是一团糟,‘我不会喜欢顾北吧‘,即使是在心里想到这个可能,也让南望的心开始不正常的跳动,让她坐立难安,让她的脸像高烧一样的烫。

这就是顾北进门时看到的南望,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所措的她,顾北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直到南望用惊喜(虽然南望坚称是惊吓)的眼光红着脸发现了他。

病房里的灯已经关了,只有明亮的月光洒在顾北身上,让他周身都撒发着些许的金黄,顾北歪着头给她打招呼,南望看不清他的表情,可这熟悉的声音已足以让她的心安定下来,像一片落叶稳稳的降落在湖面上,那泛起的涟漪久久不能散去。于是南望知道了,她喜欢顾北。

两人在静止的时间里对视着,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他们在用只能彼此听到的语言交换着心意,只有月亮能接收到此刻的电波。年轻的孩子们啊,他们或许还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这也让他们的感情格外的纯粹,对于他们来说,爱就是想在一起浪费所有的时间,而因为在彼此身边,即使浪费也不觉得可惜。从这一天起,南望和顾北开始相向而行。

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吧,先来的并不意味着先拥有,彦飞陪伴在过往南望每一次艰难的时光里,可唯独缺席的几次,让顾北趁机潜入,潜入了南望的心。除了说一句造化弄人,其他的话都过于矫情了,也是一句造化弄人,足以形容三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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