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原县陈主簿

刘行跟着父母到京城投亲后,本来与舅舅罗玉宇一起,由被翻案接回京城的罗县令——也就是他的亲外公教导。

可老人毕竟经过贬谪,一路流放,身子骨有些不好,教导一段时间就觉得精力不济,后来,由赵小潭说项,去了忠勇侯府的家学念书。

忠勇侯府的家学里面,都是自家子孙,人数众多,良莠不齐,也有看不起刘行、罗玉宇的,虽说有赵小潭的这层关系,毕竟他们两的亲爹官职不高,一个从四品下,一个干脆就是白身。

刘行和舅舅罗玉宇也受了不少闲气。

故而,刘行一听自己爹爹刘饶升官,心里高兴。

罗氏一听儿子似是受了委屈,不由大惊失色:“行儿,你和你舅舅竟在侯府家学里受了气不成?”

刘饶不以为然,劝罗氏:“偌大的侯府,家学里子弟数十上百,品性不一,只要行儿和玉宇心无旁骛,不理他们就是。”

罗氏仍有些着恼:“明儿,我去找妹妹说道说道——”

刘饶摇头:“玉娟,孩子们的事,大人如何插手?”

刘行见母亲急了,忙摇手:“娘,您千万别去找姑母——”

刘慧儿白了弟弟一眼,劝母亲:“娘,行儿素来是个淘气的,您还要去找姑母?若认真计较起来,只怕行儿也有不是——”

罗氏看着儿子刘行一脸心虚,知道只怕是女儿说中了儿子的心事,摇摇头,用手指了指儿子,嗔怪:“你啊,好好念书,少淘气。”

刘饶转了话题:“前个早朝,圣上贬黜了一批大臣,昨个就有田亩、古董字画、奴仆们发卖。奴仆们倒也罢了,那些田亩、古董字画确是馋人,同僚们凡是手里有闲钱的,都去瞧了。寺卿大人有门路,买了三千田亩,竟匀了我一百亩上田。”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田契递给罗氏,罗氏听了,忙接过来,打开看了,确是一百亩上田的田契,下炕亲自打开箱子,锁到匣子里。

然后上炕坐下,给刘饶夹了一筷子菜,高兴的说:“如今咱们家陆陆续续也添了不少田亩,除却这一百亩,也有三百亩的好田,两百亩的中田。那些都零零碎碎的,这一百亩整的,就给慧儿做陪嫁。”

刘饶点头,他对赵峰这个女婿挺满意,自然也愿意给女儿多些陪嫁。

刘慧儿听了这话,不由得面生红晕,低下头去,复又抬头说:“娘、爹,给行儿留着吧。”

刘行笑嘻嘻:“姐,我不要,以后我有出息了,自己挣。峰哥虽好,不在意你陪嫁多少,可女儿家的陪嫁越多,心里底气就越足。”

刘慧儿想起来昨儿未婚夫赵峰托弟弟刘行送进来一支镶嵌一颗硕大东珠的八宝如意簪给自己,面上一红,心中甜蜜。

刘饶与罗氏见一对儿女姐弟情深,相视一笑,心中安慰。

而此时,涂县旁边毗邻的原县,陈主簿家里。

陈主簿与新娶的夫人对坐,两人愁容满面。

陈主簿催问一旁的下人:“还没有他们的消息?”

下人苦着脸:“老爷,已经找了三天了,没见一丝少爷和小姐的影子。”

心里却想:才想起来找孩子,早干什么去了?虎毒不食子,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骨肉,纵有了新人,也不该任由旁人把自己的骨肉卖了。

原来,陈主簿的前夫人赵氏出身京城忠勇侯府,新丧不过一个月,陈主簿就娶了如今的新夫人进门。

这新夫人进门,将前夫人留下的两个孩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朝打夕骂,后来,更是要找人牙子卖了他们,陈主簿贪恋新人貌美,嫁妆丰厚,对此装聋作哑。

这两孩子求救无门,不堪忍受,在一个大雪天,趁着门房偷懒去烤火吃酒,偷偷跑了。

两孩子大的不过五岁,小的不过三岁,什么都不懂,这大雪的天,被人拐走还有个活路,就怕被活活冻死才叫惨。

新夫人称心如意,陈主簿也不去寻找。

很快,新夫人有孕,陈主簿心喜,两人好的蜜里调油,更是把原夫人的两个孩子撇在脑后。

谁知,前几日,竟有传言,说是文仙侯驾临旁边的涂县。

陈主簿的原夫人赵氏,正是这位圣眷正隆的文仙侯爷的庶姐,这个消息一传过来,把陈主簿吓够呛。

虽说赵氏与京城侯府关系淡薄,没听说与这位文仙侯爷姐弟情深,可万一这位文仙侯爷心血来潮,想来探望一下自己的这位庶姐——

陈主簿赶紧派人出去寻找自己的两个孩子。

可惜,两孩子都跑了半个多月了,到哪里寻去?

新夫人陈氏见陈主簿沉着的脸,心中冒火。

她本是县令宠妾的妹妹,偶然见到陈主簿,见他年轻英俊,一见倾心,可问了姐姐,才知道,他竟早已娶妻生子。

正愁着,不想,他前夫人一病死了。

有姐姐在县令耳边吹风,又带了大笔嫁妆,她很顺利的嫁给陈主簿做填房。

很快,前夫人留下的小崽子跑了,她又有孕,正觉得事事如意,不想,那什么文仙侯竟来到邻县原县,把个陈主簿吓得亡魂直冒,待她似也不如从前温存小意。

想起姐姐曾教她的话:“男人啊,你得哄,拿出女儿家天生的本事来,温温柔柔的,什么男人都降得住。”

陈氏压了火气,小意温柔的说道:“老爷,不必担心。就算文仙侯来咱们家,咱们也不用怕。姐姐是病死的,两个孩子太小,没亲娘照看,我又年轻,没生养过,不懂得如何照看孩子,两孩子一病也死了。为了老爷,妾不怕背着这个名声。只要没有人多嘴,谁来也说不出什么。”

陈主簿眼睛一亮,马上吩咐下人:“听到夫人的话了,赶紧吩咐下去,家里的下人们嘴都闭严了,谁敢多嘴,立刻打死。”

下人抖了一下,忙应道:“是,老爷、夫人。”

此时,烟霞峰上的烟霞阁一团混乱。

做为阁主,叶非烟日常事务繁杂,虽说很多都被她以历练的名义交给了手下的弟子们,可一些事务必须由阁主亲自裁定,她只要在阁里,纵想躲懒也不成。

女侍进来禀报时,发现阁主竟然在练功时“走火入魔”,武功尽废,人也由妙龄少女变成头发雪白的老妪,床上还躺着一只空的白玉瓷瓶——

叶千重与赵小潭被召到叶非烟寝殿时,就见殿外三步一岗,两步一哨,人影重重,戒备森严。

来到殿内,七大长老齐聚,个个神情肃然。

赵小潭在殿外已经用神识看过殿内,发现叶非烟的情形,起初他是慌的,可是走入殿内,心中已稳下来。

他与金离已经交换了各自的想法,也想好了如何应对烟霞阁长老的诘问。

他只是心里纳闷,怎么别人饮了琥珀酒都得了好处,叶阁主却变成这样了?

真的不是人品问题?

他冤枉啊!

不会是琥珀酒被人调包了吧?!

望着身姿飘渺如谪仙一般走进来的赵小潭,众人心思各异。

七大长老之首孙长老心中是既惊怒又疑惑,文仙侯没有谋害阁主的理由啊?

栖霞长老目泛异彩,看着赵小潭,眯了眯眼。

其他长老,面色凝重。

叶千重先拱手行礼,然后开口问道:“众位长老,不知召唤我与小潭前来,所为何事?”

孙长老强压住怒气,说道:“千重,这就要问你这位小友了?他献给阁主的到底是琥珀酒?还是毒药?”

叶千重大惊:“孙长老,何出此言?”

栖霞长老一指床铺,说:“千重,你一看便知。”

叶千重看了看赵小潭,示意他别动,然后,走到床铺旁边,就见一满头白发的老妪蜷缩于床上,身旁躺着一只白玉瓶——正是赵小潭献给叶非烟的那只玉瓶......

打量一番,叶千重倒吸一口凉气,失声惊呼:“床榻上此人竟是阁主?!”

孙长老上前一步,再问赵小潭:“文仙侯爷,可有何话说?”

赵小潭皱眉轻声说道:“孙长老,阁主变成这样,难道竟是饮下琥珀酒所致?”

孙长老也皱眉,摇头,还算公正的说道:“只知道阁主饮下琥珀酒,是否因为琥珀酒所致,尚且不知。”

叶千重缓过神来,颤声为赵小潭辩解:“长老,我刚刚也饮下琥珀酒,此酒神异,我内力增长数倍,并无一丝不适。”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其他几位长老纷纷追问:“此话当真?”

叶千重失魂落魄的点头:“千重不打诳语。”

赵小潭想了想,伸手从怀中掏出几只玉瓶,与献给叶非烟的那个一般模样,递给叶千重,说道:“我这还有琥珀酒,若众位长老不信,一试便知。”

叶千重接过琥珀酒,众位长老目光热切的盯着几只玉瓶。

他们的内力已经太久没有寸进,甚至随着年龄的增长,气血渐衰,内力甚至有下降的趋势。

若真如叶千重所说,饮下琥珀酒,内力涨个数倍,也许他们在有生之年,可以踏入下一个境界,到了下一个境界,他们的寿命也会成倍增长。

这是须臾之间,赵小潭与金离商量的第一个应对之法。

只要有人饮下此酒,证明了此酒无毒,那么他的嫌疑自然也就洗清。

若是众人不敢饮下琥珀酒,那赵小潭只能暴露自己修士的身份,露出几招神通给众人一看——神仙哪会用毒酒害人?

此是下策,毕竟,赵小潭还没想把自己修士的身份显露出来给别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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