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砖雕被盗

闻雷的办公室很大,120平米的面积,一张硕大的老板桌斜对着大门,那是风水先生看过的,为的不让财气“直来直去”。

他收到一封来自香港阿豪的电传,内容十分简单,表哥病重,望他注意自己的身体。另外,那幅画有灵气,能治表哥的病。局外人无论如何看不懂,不知所云。其实,阿豪告诉他,最近香港警方采取行动,有几个马仔进去了。那幅画是指月湖湿地中金性盐商老宅中那块“招财进宝”砖雕,要他尽快下手,运到香港去,那边有人愿意出5000万的高价购买。

这块砖雕让闻雷注意一段时间了。当时,金家老宅修复时,他们想趁着人多眼杂时下手,谁知道后来老宅被确定为湿地建设中的人文景点,市里加紧了建设步伐,老宅又临时住着工程队,这样问题复杂了,他们几乎没有下手的时间。

“必须想办法调开工程队,这是此次行动的关键。”闻雷沉思着。

这一天,工程队的吴队长正在忙活,来了两位客人,他们说公司里有一批活需要找工程队。

“不行,我们的工程任务很紧,抽不出时间承接其他项目。”吴队长摇摇头,拒绝了。

“我们的活不多,几个小时足够了。另外,我们公司白天很忙,只能辛苦你们抽晚上时间。工钱嘛,我们可以付双倍。这是定金一一”说着递上200元钱。

一听能拿到双倍工资,又不占用白天时间,吴队长眼睛一亮,收下定金,答应了。双方商定,明晚八时,有人接工程队去他们公司,到时,只管做工程好了。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正当工程队锁好院门时,门外一辆面包车等着。车子开出不远,另外一批人悄悄打开院门,他们很快架好线路,借着院里的灯光,切割机嚓嚓的声音在暗夜中显得格外刺耳。好在老宅附近居民不多,又都知道工人在赶工期,谁也没在意院里发生的一切。为了把一切做得天衣无缝,闻雷已让人按照尺寸复制了一块石膏模型,几可乱真。除了行家,一般人很难分辨出真假。闻雷计算过,从切割下整块砖雕,到包装运走,再把石膏模型粘上,差不多需要6个小时。

砖雕粘贴得很紧,那是用糯米汁等制成的三合土,里面还用钢筋箍牢着,他们小心地移动着切割机,在打断了几根钢条后,砖雕终于完好无损地取下了。

几个人嘘了一口气,小心地把砖雕包扎好。砖雕好沉,4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它搬上停在门外的卡车上。4个人押车,还有4个人负责把石膏模型安好,仔细检查后,认为看不出破绽,这才用电话告诉公司那边。那边工程也差不多了,这边电话刚过来,负责工程的人说道,各位师傅辛苦了,你们很卖力,这样吧,你们打扫结束后,可以回了。工人们赶忙收拾家什,认真清扫后,拿着工钱走了。

应该说,整个事情考虑得缜密周详,看不出丝毫破绽。谁知道一个偶然因素,揭开了这个精心遮盖的秘密。

工程队吴队长的儿子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前几天到父亲这儿来,看到精美绝伦的砖雕赞不绝口。这次学校让学生下去实习,他特地带了两位同学,携带了临摹的工具,准备来临摹砖雕。谁知道一位同学刚把纸复上,旁边一位同学稍一用力,砖雕竟被戳破一个深洞。

“怪哉,砖雕难道是豆腐做的,稀拉着啦!”一位同学叫了起来。吴队长的儿子走上前,细看时,禁不住失声叫道:“砖雕是假的,石膏充着。”

事情很快汇报到工程指挥部,知道砖雕被人调包了,立即向公安部门报警。

“知道砖雕失窃的具体时间嘛?”程天翔在听了邱义的汇报后,眉头皱了皱,问道。

“应该在一个星期左右,当时有一个工人不小心用工具碰了一下砖雕,并无异样。让工程队吴队长看见了,狠狠骂了几句。根据这个判断,砖雕的失窃时间约在五日前。”邱义说着,掏出口袋里的老花镜看了看记事本,说,“程市长,据我们负责侦查的同志说,五天前,突然有一家公司跑到金家老宅,找借住在那儿的工程队,出了双倍的工钱,让他们连夜完成一个室内工程。”

“哦,查一下这家公司,不就得了。”程天翔来了兴趣。

“当时工程队是让人用汽车送去的,又是暗夜,他们又不是本地人,说不清具体的门牌号码,只知道他们完成的其实是很简单的砌几堵墙,事情还没结束,他们又突然说可以了,就把工人们送回来了。后来工程队领着我们侦查员七找八找,才找到一个库房,工人们认出那几堵墙是他们砌的。”

“那查一下库房的主人。”

“人家早防备了,是一处废弃的无主仓库。工人们也说不清找他们的是那一家单位,对方没有赖帐,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文物盗窃案。”程天翔陷入了沉思。

“我们也是这样看的。这个文物走私团伙组织严密,考虑问题差不多达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团伙的主犯智商一定很高,具有专业水准。要不是偶然因素,我们还很难知道砖雕被调了包。”

程天翔在想,大凡这类大件的文物走私,大多是联系好了买家后才敢动手,具备这个条件的,只有香港文物黑市了。从这点来看,这个案件很符合上次公安部通报的特点。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邱义,邱义也表示赞同。

“邱局长,我想,砖雕应该没运出本市,你们组织力量,盯着几个主要出入口,认真盘查,特别盯紧那个所谓的文慧公司,早一点拿下此案。”

邱义答应一声,去了。

金家老宅是市级文保单位,砖雕失窃没有按级上报,但程天翔从一开始就认定,此案非闻雷莫属。案件的特点太符合闻雷的风格了,特别是每一个行动全反复推敲,周密布置,更不是一般小蟊贼能做到的。有一个问题,他一直闷在心里找不到答案。闻雷在服了十年刑后突然暴富,他走私文物的本钱从何而来?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另外,他的港商身份又是谁给戴上的。谁都明白,走私团伙之间仿佛血红着眼的饿狼,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他们之间全是赤祼祼的金钱利害关系,没有谁会信服一个一文不名的人的。

巩新月最近感到特别累,在忙完了淤泥固化公司后,她甚至产生了解甲归田的想法。

“照这样下去,我是透支生命,这不是养命,是玩命。”她对殷桃说。

“巩总,快别这样说,你的能力常总最欣赏,他不会让你走的。”殷桃亮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她。

巩新月摇摇头。

“傻丫头,别说傻话了,这个世界离开了谁地球照样转,比我更好的人多着呗。对你讲心里话,要不是为了巩翔,我凭什么辛苦,他上大学,结婚成家,那一样不要用钱。现在的物价这么贵,得为他储点钱。”

巩新月讲这话没过两天,忽然接到学校一个电话,吓得她脸色煞白,腿抖索得快站不住了。

“什么,巩翔偷开了我在临海做保养的凯迪拉克,出了车祸,造成一死二伤。”

巩新月自认够坚强的了,听到这个消息,直把她吓得懵在那儿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天啦,老天爷不是有意糊弄人吧,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巩翔怎么办?还有民事赔偿部分,那简直是个无底洞。她不敢想了。

这件事,她不敢告诉老头子。前天巩本夫来过电话,告诉她,中央组织部已经和他吹过风,最近让他办理离休手续。这几年,他每年都向中央提出这个问题,最近终于有答复了。

“老同志千万不能恋栈,一定要让有作为的年青人脱颖而出。”这是近几年巩本夫一直挂在嘴上的话。

“现在,老头子要下了,巩翔却闯下天大的祸,怎么这样凑巧。”她心急火燎赶到临海,找到一位熟识的交警,这位交警查看了事故笔录,告诉她,撞死的按照一般标准,30万到40万;伤势轻的,各种费用差不多需要30万左右。重伤的要换脾,要做其他手术,还有医疗费,误工费,营养费,住院费等。另外,关键要看一次手术能否成功。林林总总的各种费用,粗略算算,大概需要200万左右。

“二百万?!”她吓了一跳。

“这还只是初步估算,遇上一位难说话的主儿,狮子大开口,后面烦心的事儿还多着呢。”交警说。

“巩翔呢?”

“这次恐怕危险了,尽管他有驾证,但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能落个刑拘已是法外开恩了。”

巩新月的眼泪一下子溢满眼眶。怎么这样倒楣,她原本不准备保养,修理厂说汽车的事马虎不得,这样要换那样要买,她想干脆保养算了,谁想到保养出事情来了。小家伙仗着和修理厂熟悉,谎称母亲让他来拿车,厂里也信了,没想到车行驶到一个路口时,遇上人多,他一时心慌,误把油门当刹车,捅了这么大的漏子。

和死者、伤者家属接触后,她卡里有一百万存款,按照交警朋友的指点,分别预付了钞票。她还得动脑筋,筹余下的款子。

按理说,像巩新月这样的条件,人家喊着排着队要借钱给她,她孤傲的性格,从不想麻烦别人。她自己有能力解决,为啥要求人呢。她又赶回陵州,她知道闻雷的公司租住在城东,她把车停在楼下,径自上了楼。

“巩小姐,哦,巩总,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巩新月的突然造访让闻雷十分吃惊,他亲自起身为她泡了一杯茶。

闻雷的秘书知道他们要谈事情,悄悄的退到门外,把门关上了。

“巩小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闻雷优雅地摊一下手。

“我有一件宝物,想请你开个价。”巩新月看他一眼,说。

“宝物?不不,巩总,你误会了,我们只做进出口生意,不做文物买卖。”闻雷笑嬉嬉地纠正道。

“你别演戏了,你做什么我还不清楚。明白说呗,我遇到了难处,才出此下策”说着,她拉开拎包,从包里小心拿出一块用绢布包着的东西,打开后,竟是一块上等成色的羊脂和田玉。

“和田仔玉!”闻雷倒吸一口冷气,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玉石的表面有一点褐色的斑点,闻雷识货,那不是沁,是玉皮,香港市价起码值300万港币。他做文物走私这么多年,成色如此上乘的现代玉还是第一次看到。

“玉是你的,还是朋友的?”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己的。”她啜一口茶水,说道。

“巩小姐出啥事啦,这么急着用钱?”闻雷盘问起来。

“我有急用。怎么,到你这儿卖东西还像公安一样查户口。”巩新月不高兴了。

“那里话,随便问问,巩小姐多心了。”闻雷笑了笑。“巩小姐的价位是一一”

“一百万。”巩新月嘴里仿佛蹦出一块石头来。

“巩小姐,没有这么高的。”闻雷仍然笑着,显得不慌不忙。

“闻雷,我对你讲实话吧,前些年有人出价150万,我也没有松口,今儿碰上急用,自己才主动压价的。”

闻雷考虑片刻:“巩小姐,这样你看如何,玉你先收好,我再找找朋友,看有没有愿意出高价的,毕竟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等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巩新月留下自己的手机号,收好玉石走了。

过了两天,闻雷来了电话,说有一位朋友对她的玉石有兴趣。在闻雷的办公室,一个人拿着放大镜装模作样反复看着,问了几个问题,巩新月冷冷的作了回答。

“巩小姐,玉石成色尚可,只是表面有个沁,价格要打折了。”那人试探着说。

“你错了,那是玉皮,不是沁,连这点常识也不懂,还做什么玉石生意。”那人被巩新月呛得面红耳赤,愣在一边说不出话来。闻雷见状,笑着接口道:“巩小姐也不是外人,我看大家让一让,50万如何一一?”

“不行,一百万少一个子儿也不行。”说着话,巩新月把玉石重新包好,准备放回包里。

闻雷和那人对看了一眼:“看来巩小姐是不肯让价了。怎么样,老弟?”那人咿咿呀呀了好一会,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闻雷装着很大度的样子,一拍手:“老弟,巩小姐一口价,你就多破费了。”说着话,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写着一百万的现金支票,上面的单位章却是一家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公司。

“这样吧,一起去银行,确认后当场把玉石给你们。”巩新月何等精明,黑吃黑的故事见得太多了,她才不会干冤大头的蠢事。

“看来,巩小姐还是信不过我们。”闻雷仍然面带微笑。

“不,生意场上无父子,公平交易,钱财当面点清,出门皆不算数。”巩新月仍然板着面孔。

当三人走出办公室时,巩新月瞅见一个女人熟悉的身影,心里有些惊异:“夏萍,她也在这儿?”

快走近汽车时,闻雷突然回过脸来:“巩小姐有一位公子?”

巩新月站住了:“这和你有关系嘛?”

“不不,我是带闲随便说说,别无他意。”闻雷何等老练,神色十分坦然。“贵公子最近有些不爽,开车大意了。”

巩新月明白,闻雷像精明的猎人,嗅觉特别灵敏,为了弄清巩新月出售玉石的真正目的,他暗暗派人进行了跟踪调查。

“怪不得程天翔一直遭他暗算,这家伙太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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