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炊烟凝聚成了一个老人的模样,清晰可见他皱了皱眉,吹胡子瞪眼睛的张开嘴说了一句:“喊什么喊?吵死了!”
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一刻我的大脑是空白的,鬼知道我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遇到了什么东西,一道炊烟竟然会凝聚成人的模样!是幻觉吗?可他开口说话了!是我同时出现幻听了吗?
等我回过神来,再看,屋顶上的炊烟还是炊烟,它从烟囱冒出来,然后随风飘散,哪里还有什么老人的模样。
还没来得及细想,沙松林里突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似有很多人在朝木屋奔来。
我先入为主的以为是那伙坏人追来了,但仔细想了想,我已经在林子里走了一夜,翻过了两个山头,早就远离水库了,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快找到我!
可排除这种可能,我又开始害怕起来,不是他们,深山老林里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脚步声?
“嘁嚓嘁嚓……”
声音密集,越来越近,我站了起来,盯着沙松林,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那声音无比真实,就是有人踩在枯脆的沙松落叶上的声音!而且是很多人!
“沙沙沙……”林子里莫名吹起一阵风,枝桠晃动摩擦,那脚步声顿时消失不见,我感觉被什么东西推了几下,踉跄后退几步,还是什么也没看见。
“砰!”
木屋门突然打开,狠狠摔出声响,又弹回来,在“嘎吱嘎吱”的晃动着!
我吓得一哆嗦,后背冷汗连连!
这种看不见的危险最令人恐惧,因为我不清楚,我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透过木屋晃动的门,我清楚的看见里面蛛网灰尘密布,似乎很久没人打理了。
废弃已久?
那屋顶的炊烟是?
我硬着头皮缓缓抬头望上看去,屋顶上,站着一个白胡子老头,他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就跑!
艳阳当空的深山里,我在狂奔,那个老人在我身后桀桀怪笑!
不知跑了多久,我气喘吁吁,瞥了一眼身侧,那片整齐的沙松林令我触目惊心!
心头骤然一紧,下意识的回头看去,那间木屋仍然近在身前,那个老人还在屋顶笑着看我。
平生第一次这样恐惧一个笑容,一个在我眼里已经变得诡异无比的笑容!
是我跑了半天没挪动一步还是这些景象诡异的紧紧跟在了我身后?
我能看见我胸口剧烈的起伏,仿佛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咕咕咕……”
一声雄鸡啼鸣突然响破晴空。
我顿觉眼前清明,压抑和恐惧感在一瞬间骤然散去。
再看,木屋还是那个木屋,那个白胡子老头并不在屋顶,而是半倚在门口,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他的脚下,一只艳彩奕奕的大公鸡正低头啄食地上的昆虫。
“过来吧孩子。”
老人朝我招了招右手。
我不敢上前,高声问:“你是什么?”
他反问:“你觉得我是什么?”
我打量着他,他的左袖干瘪的垂悬,里面似乎空空如也,多半是有肢体残疾。
“人……吗?”
我不确定的语气让老人“噗嗤”一声笑了。他伸手捋着胡子笑呵呵的说:“如假包换!”
“刚才我看到了……”话音未落,老人打断了我。
“你被褐藤的树根划破了脚,中了毒。”
褐藤?有毒?致幻吗?
我颇为怀疑老人的话,低头自顾小腿上的伤口。那里确实有阵阵麻木感传来,不过,我更觉得它只是普通的伤口疼痛。
“这么多年,你竟然自己来见我了。”老人斜倚在门框上,似乎颇为伤怀。
“我们认识吗?”我问他。
他说:“你的名字都是我起的!”
我闻言眉头紧蹙,他的话我是一点也不相信!
正午的太阳很大,晒得我有些浮躁,刚才的恐惧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殆尽了!
“你种的?”
我指着沙松林厉声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笑说:“种它们的那年,你刚好出世。”
笑话,我从来没有听父母说过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见过我,还给我起了名字!
我伏下腰,将小腿上伤口凝固的干涸血块抠开。
“嘶……”
很疼,新的鲜血又流了出来。
我根本没被什么有毒的东西挂到。
“你在装神弄鬼想吓唬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只是居住在山里的一个护林员而已!”
我说。
那老人闻言,也没有神气,慢悠悠的回答我:“你大年初一凌晨三点出生,我给你起名元朔。”
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立刻反驳,因为他说的,是属实的,我确实是大年初一凌晨出生的。
那年,老家姚山寨里一共就出生了两个新生儿。
“你到底是谁?”我问。
老人倚在门边,嘴里平静的咬出三个字来——“楚青亭”。
我顿时惊滞,这个名字,很是熟悉。
我将衣服掀起,卫衣里用扣针别了一只小小的香囊在里面。
这是我从出生就开始佩戴的香囊,上面就绣着“楚青亭”三个字。
我曾问过父母,他们只说求来保平安的,并未过多解释。
香囊还有些潮湿,但依旧透着股清香。这么多年,它的香味从来没有散过。
我曾经好奇的打开过,里面装着一块圆形的很薄的半透明石头,好像是玉,但成色朦胧,似乎有不少杂质,又好像不是玉。
香囊的清香味就来自于这块小石头。
自称楚青亭的老人见我拿出这只香囊,也并没有惊讶,他苍老的脸上古井无波。
他问我:“你从哪里来的?”
我抬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说:“东北两座山头外,有条高速公路,大桥下,有个水库。”
他闻言眉头渐渐骤起,招手示意我进屋去。
我犹豫不决,贸然进屋,恐怕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那便站在这儿说话吧。”
“我问你,你在雾里走了多久?”
竟然知道我在山里遇到了雾,我内心更是震惊了,老实回答说:“从开始起雾到完全看不清四周我才停下来,怎么了吗?”
“那便对了。”楚青亭说着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咕哝道:“你说的那条高速公路在距离此处三十多公里外,你不是翻过了两座山头,而是翻过了五座山头。”
我震惊在原地,盯着来时的方向久久不能言语!
不可能!我不可能走那么远,三十多公里的深山密林,给我一天也走不完,更何况我才走了几个小时,夜里还是摸索前行的状态!
我明明记得只翻越了两座山头,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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