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那真是一种难言的诱惑，能让人失心。
事实证明，那晚，我真的是失了心。
我忽然感觉好害怕，转头向牧归的方向望去。天，那个刚才还在喝着酒的牧归也不见了。
我开始拨打林媚的手机，关机。我在心里狠狠地想，该死的林媚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就这样和你的费点王子走了？
临走时我不忘把我的照片按在胸前，刚一迈步，我忽然被一只胳膊拦腰抱住，还没等我张嘴大叫，我已经被托进了桌子旁边的一个隐秘的包间。
包间里的灯光暗得让人发慌，托我进来的是一脸坏笑的林媚。
暗暗的灯光里，我看到她醉得已经睁不开眼，眼皮上的眼影模糊一片，唇上亮亮的唇油也弥散开了，让我看不清她唇的轮廓，她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喝醉了酒的小狐狸。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我说。
“嗯嗯，那就让费点送你。”林媚托起我的小手亲了亲说。
这时我才发现林媚身后宽宽的长椅里斜卧着的费点，暗暗的灯光里，他像极了聊斋里的男鬼，明媚缠绵。
我看着林媚说：“难道你……”我想说你难道不要回家想在这里过夜。
林媚噗嗤一笑，她当然知道我要问她什么，她耸耸肩张开手臂搂着我的脖子对我说：“这是我家酒吧，今晚我就住这了，嘻嘻……”
我又看了看林媚身后的费点。
林媚对费点说：“去送乌夜，快回来，我等你。”
我不想让费点送我，因为出门不远就是我的家。可当我走到酒吧门前时，费点还是追了出来说：“乌夜，我送你。”
我说不用，他却已经一转身绕到了我的前面，像只领路的公鸡。
我想快跑绕过他，他却像一堵移动的墙挡在我的面前，我只好低着头看着他的脚后跟跟着往前走。
没走多远，他忽然停住了，我撞上了他的后背。我小小地一声尖叫，抬起头，看见一只大手正紧紧地抓在他的肩上，我听到一声闷闷的男声：“站住。”
我瑟瑟地向后退着，看见牧归正用力推搡着费点的肩。
费点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对着面前的牧归叫道：“靠！干嘛你？”
“靠什么靠？”牧归伸出一只胳膊一侧身，山一样地将我圈在胸前，我闻到了他酒的味道。“我送她回去。”
“哎！我靠！你谁呀你？”费点从后面抓住了牧归的肩。
“我让你立刻消失，懂吗？”牧归霍地转身，拳头带着风声打在费点脸上。
费点豁然倒地，我被吓得向后退着。
我看到费点爬了起来，踉跄地站在牧归面前。
“怎么样？不服？”牧归歪着头看着费点。
我瑟瑟地站着，等待着恶战的上演。
昏黄的街灯下，费点对着牧归一呲牙：“呵呵，你啊，误会误会。”说罢，他一摇一晃地走开，街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望着远去的费点和街灯下的牧归，转身向家的方向逃去。
“乌夜！回来！”
我转过身，牧归向我这里奔来，只在瞬间，我就猜测了几百种他要对我说的话。
“这个别弄丢了。”牧归手里握着我的照片。
很遗憾，我并没有听到牧归跟上来送我回家的脚步声。
客厅里亮着灯，我一抬头却惊在那里。
我看见那个貌若天人的蒋小叶，林媚的妈妈。
她霍地从沙发上弹起，碰落了爸爸递过去的水杯。
蒋小叶身穿一款黒紫色几乎拖地的抹胸长裙，肩上那层薄若蚕翼的白色披肩根本挡不住她酥软的后背和前胸，深不见底的乳沟在明亮的灯光下暗波汹涌。
爸爸瞬间愣在那里。我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爸爸了。
爸爸正了正衣襟看着我说：“乌夜，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了？”
蒋小叶此时也已调正了身体，用手撩开散落在额前长长的卷发，望着我款款而说：“是呀，乌夜，你去了哪里了？我正在为找不到你们而着急，打林媚的手机关机，我知道她一定会和你在一起，可我不知道你的号码，于是到你家来找，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来打扰。”
“哦，没关系，蒋阿姨。我和林媚去了夜夜酒吧。”我回答道。
“去了夜夜酒吧？”蒋小叶看着我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一丝惊慌，但瞬间就被款款的笑容遮挡了，“哦，是这样啊，知道了去哪我就不用担心了，那我就不久留了。”
蒋小叶走了，爸爸睡了。
我把我的照片摊在桌上，由于当时蓝湖边上雾气蒙蒙，背景又是蓝湖，画面上的我像似浸在雾水里。一袭略显肥大的白底黑花的吊带长裙罩着我略显稚嫩的身体，虽然画面略显朦胧，可左臂上的白色纱布却依稀可见。
已近午夜，依然不能成眠。
撩开窗帘，远远的，我能看见霓虹闪烁的街旁的那个“守”字，那真是一种难言的诱惑，能让人失心。
望着，我好想出去。
我悄悄推开房门，猫一样摸索着走下楼梯。
楼梯踩在我的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我轻轻地穿过客厅，爸爸的房间里传出细细而均匀的鼾声。
我终于又站在了华灯依旧的街上，鬼使神差般，我的目光被那个“守”字牵着，我终于知道，我大半夜的偷偷出来就是为了要去更真切地看一眼那个“守”字。
夜风撩在脸上，我忽然为自己此时的行为而感到羞愧，甚至感觉到自己很贱，可我还是没能抵挡住那个“守”字勾魂般的诱惑，我像只想要偷腥的猫，忍着胆怯和丝丝缕缕的耻辱感，小心翼翼地向那个目标摸索着走去。
我终于站在了“守”字街边的一棵柳树后面，向“守”字下面的玻璃门悄悄地窥视。
我用手搓了一下又痒又麻的脸，我的脚步开始向那玻璃门挪去。
我终于挪到了门前，鬼鬼祟祟地贴在玻璃门旁的墙边，伸出一只小手小小心心地罩在那扇玻璃门上，探头向门里张望。
“守”里的灯光很明亮，角落里，他手握画笔在画画。
他的画真美真迷人，似乎永远都是：青色的水，白色的雾，长发飘飘的美丽女子孤单的背影。
正看着，忽然，啪地一下，一只手重重地打在我的肩上，“干什么呢？”我听到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响在我的脑后。
我的双膝瞬间跪倒，我跌坐在“守”的门前。
惊魂未定的我双手拄着地面，转身抬头向上看着，天啊！我看到了一张足以让我毛骨悚然的脸，一张抹着紫色眼影，卷发的女人的脸。
我看见她嘴角怪异地向上一咧，我以为她又要骂我，我迅速用双手捂住耳朵。
我看见她俯下身将一只手伸向我，我以为她又要扯我的头发，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我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拼命向大街上跑去。可我迅速发现，我逃跑的方向不对，于是我调转头，还没来得及再跑，紫眼影女人早已切断了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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