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从头顶传遍全身,身上皮肉剥离的痛感瞬间被扩大千倍。
墨连彦双眼蓦然瞪大,颈间青筋暴起。
剧痛之下,他犹如干渴的鱼,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十指死死抓着天丝。
由于用力过猛,手上刚长出的嫩肉被崩得掉落。
凤舞汐捻着银针把玩,嗓音清冷如泉水击石,“墨世子,凝魄丹药性本宫助你全部激发了,你也不必感谢本宫。”
她刚刚那一针,完全激发了断魂丹和飞燕丸的药效。
一个月内,墨连彦会反反复复体会皮肉剥落又长出的滋味,且一次比一次剧烈。
但他却不会死,甚至连昏迷都做不到,时时刻刻都能保持清醒。
墨连彦双眼几乎瞪出眼眶,喉间发出沉疴难辨的气音。
凤舞汐懒得分辨他在说什么,将银针扔在他脸上,转身离开。
“本宫为墨世子施了针,一个月后墨世子自会痊愈。”
墨锋并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刚想说话,时凌匆匆而来,“殿下,太傅醒了。”
凤舞汐闻言,指了指依旧跪着的粉衣丫鬟,“将她带到昭阳殿。”
话音落下,她身形已经远去。
她将萧瑢澈带到昭阳殿之事,已经不算秘密。
她本想装作依旧与墨连彦交好,不喜萧瑢澈,让暗处的敌人降低戒心。
但她发现,她做不到。
她只想将最好的捧到那人面前,求他安康。
昭阳殿。
萧瑢澈靠坐在床头,脸色依旧惨淡,目光一直看着窗外。
他并未束发,墨发披散而下,衬得隽美的容颜愈加温润。
眉宇间的病弱,为他平添了几分破碎的娇美。
看到凤舞汐进来,他嘴角下意识勾起,“回来了。”
夜明珠暖白的光晕,模糊了他隽美如玉的容颜。
原本淡若青山的眉目,染着春华濯濯,越发有种养尊处优的矜贵感。
那毫无血色的面容,添了几分病弱,却更让人怜惜。
凤舞汐看着为她留灯的萧瑢澈,心头胀得酸疼。
她快步走到床榻旁,将他垂落在鬓角的发丝拨到耳后,仰头双眼亮晶晶地看他,“怎么还没睡?”
前世,她嫁给墨连彦,都是她留灯等墨连彦。
但每次,墨连彦都借口忙,从未回过房。
后来,她才知道,他不是忙,是不爱她。
今生,能得萧瑢澈再次偏爱,她已然知足了。
萧瑢澈垂眸,对上她明亮的狐狸眼,微微移开目光,“白日睡得太多,不困。”
凤舞汐看了眼守在殿内,愁眉苦脸看着手中粥碗的李全,抬手示意他将碗端过来,“今天被那些大臣纠缠了一天,饿死我了。”
说着,她勺起小半勺粥,喂到萧瑢澈唇瓣,“澈哥哥,陪我吃点东西吧。”
萧瑢澈张口咽下这小口粥,抬手搭在心口,柔声道:“你快吃吧,我不饿。”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低弱无力,但比昨日刚受伤时那种气音已经好太多了。
凤舞汐悬着的心微微放下,就着勺子吃了一口。
萧瑢澈看着她的动作,清澈的瞳眸微微瞪大,“你……”
凤舞汐再次勺起小半勺粥喂到她唇边,看他苍白的双颊染上绯红,连忙收回手,抬手去试他额间的温度,“是不是伤口疼?”
不承想,她一碰,萧瑢澈脸上的绯红更浓了,甚至连眼尾,也带上了红晕。
凤舞汐顿时急了,下意识去探他的脉。
指尖尚未落下,就被一只微凉无力的手按住。
萧瑢澈不自觉地偏过头,低低道:“我没事。”
“没事怎么脸这么……”
凤舞汐话未说完,蓦地反应过来,美眸渐渐弯起,笑意盈盈地看着萧瑢澈。
“澈哥哥,你害羞了?”
在她话音落下之时,萧瑢澈身子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随即,他侧头轻咳两声,岔开话题,“汐汐,我想回府了。”
凤舞汐眼中笑意一凝,垂了垂眼眸。
再抬眼时,眼中依旧洋溢着笑意,轻笑道:“好啊,等你身子好了,我陪你回去。”
萧瑢澈低眼,看着毫无储君之仪,随意坐在自己榻前的少女,掩去眼底的情愫,神色平静地道:“汐汐,我住在昭阳殿,不合适。”
凤舞汐瞳孔一缩,无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碗。
仅仅一瞬,她便敛去眸中异色,面上依旧带着笑,“澈哥哥,我给你换药。”
看她刻意避开这个话题,萧瑢澈心中低叹一声,由她扶着自己躺下。
她是乾凤储君,她的皇夫另有人选。
无论是谁,都不能是他。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她多久,但他自私地奢求上天,能让她晚点选皇夫。
身上里衣被温热的指尖缓缓褪下,殿内烧着地龙,萧瑢澈并不觉得冷。
但凤舞汐手指滑过的地方,他却觉得好似火,呼吸不自觉变得粗重。
凤舞汐小心翼翼地揭开他伤口处的纱布,看着狰狞泛肿的伤口在他瓷白的肌肤上,心头酸痛更浓。
她动作轻柔地换好药,重新包扎好,在萧瑢澈腰后垫了一个软枕,“澈哥哥,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休息。”
说罢,她不等萧瑢澈回应,匆匆离开寝殿。
萧瑢澈转头,恰好看到凤舞汐的衣摆消失在殿门外。
他深邃的瞳眸,不经意染上一抹苦涩。
果然,他只要不愿顺着她的想法,她就会离开。
能让她温柔以待的,大概只有墨连彦,以及……他。
想起那个用命换得凤舞汐无恙的少年,萧瑢澈眼眸染满苦涩。
好半晌,他才缓缓闭上酸涩的眼,任由心口传来的刺痛,渐渐吞灭他的意识。
离开寝殿,凤舞汐拎了一瓶酒,靠坐在湖边凉亭。
仰头灌了一口酒,晶莹的酒液顺着她轮廓精致的下颌,缓缓滑下。
滑过锁骨,最终没入红色的衣领间。
她一手搭在膝上,眼神迷茫地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澈哥哥,我不会放你走的。”
低喃的话语,带着入骨的偏执。
眼底,猩红一闪即逝。
刚才,在萧瑢澈说出要回府时,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废了他的武功,让他完全没能力离开。
但她明白,如果真那样做了,她会再次失去他。
她唯有,用尽最后一丝理智离开寝殿,凉风勉强能让她平静。
傅蜚言带着夏鲤来到昭阳殿时,一眼便看到湖边身着红衣饮酒的凤舞汐。
清冷月色下,少女纤长白皙的手指,勾着青花瓷的酒壶,晶莹的酒液顺着壶嘴流出,从她葱白指尖滴落。
凉风吹起她墨色的发丝,与红色衣摆纠缠在一起。
红与黑,衬得她肌肤如雪,浓颜系的五官美得明艳昳丽。
傅蜚言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夏鲤,拉着她走到凉亭中,行了一礼,“多谢殿下。”
夏鲤也福了福身:“草民见过殿下。”
凤舞汐侧头,指了指桌上的酒杯,“坐,陪本宫喝两杯。”
傅蜚言拉着夏鲤坐下,看了眼寝殿方向,“太傅身子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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