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七年,南京。
细雨如丝,将六朝古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裴以安勒马停在应天府衙门前,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色,眉头微蹙。
"裴大人,您可算来了!"
应天府推官赵德全小跑着迎出来,官服下摆已被雨水打湿大半。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起了,下官实在不敢擅专..."
裴以安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随行的锦衣卫校尉,声音低沉:"带我去看尸体。"
赵德全连连点头,引着裴以安穿过回廊,来到府衙后院的停尸房。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草药与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并排躺在木板上,最右边的那具显然是最新送来的。
"今早发现的,死者是户部清吏司郎中李文昌。"
赵德全声音发颤......
"和前两起一样,死在自家书房,门窗紧闭,无打斗痕迹..."
裴以安戴上鹿皮手套,掀开白布。
一张惨白的面孔映入眼帘........死者约莫四十岁,双目圆睁,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起,仿佛在笑。
这笑容僵硬而扭曲,在昏暗的停尸房里显得格外瘆人。
"又是笑面尸。"
裴以安喃喃道。他仔细检查尸体,在解开衣襟时,一枚铜钱从死者贴身衣物中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铜钱正面铸着"洪武通宝"四个字,背面却非寻常的"一文"字样,而是一个古怪的符号.....外圆内方,中间刻着一个小小的"冤"字。
裴以安瞳孔微缩。
与前两具尸体上发现的一模一样。
"这...这是何物?"赵德全凑过来,声音发抖。
裴以安没有回答,转而问道:"死者生前可有什么异常?"
"据其家人说,李郎中前几日收到一封信后便心神不宁,但问起时又推说无事。"
赵德全擦了擦额头的汗,"对了,仵作验尸后说,死者并非中毒或外伤致死,而是...吓死的。"
"吓死?"
裴以安挑眉。
"是,仵作说死者心脉俱裂,乃是极度惊恐所致。可这笑容..."
赵德全说不下去了。
裴以安重新盖好白布,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翻看:"前两位死者.......兵部武库清吏司主事周焕和都察院御史张诚,也都是四品官员,死状相同,身上都有这种铜钱。"
"大人明鉴。"
赵德全连连点头,"下官已经派人去查这铜钱的来历,但尚无头绪。"
裴以安合上册子,目光锐利:"三位死者之间可有联系?"
"这..."
赵德全迟疑道.........
"周主事管军械,张御史监察刑狱,李郎中负责漕粮,看似并无关联..."
"不对。"
裴以安打断他:"二十年前,他们都在北京任职,且都参与过方孝孺一案的审理。"
赵德全脸色骤变:"方...方孝孺?那个被诛十族的..."
裴以安没有接话,只是将铜钱收入袖中:"备马,我要去李文昌府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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