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渐墨，你小子修为不高，脾气倒是不小。如果不守规矩，清风观可就容不下你这般放肆的人。”
太师椅上，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人站起身，瞪圆双眼冷冷哼道，一只手摁在腰间长剑上。
“规矩，是清风观的规矩，还是你徐庆峰的规矩。我就问一遍，不给你孝敬，这次我就应得的内门名额就没了吗？”
说话的是一名十五岁少年，剑眉紧蹙，年龄虽小但是气势丝毫不弱。
徐庆峰作为外门执事，虽然在清风观中不算什么高层，但是他每年主持外门考核，考核优秀者可以直接上升为内门弟子。
白渐墨考核各项都是第一，按照惯例应该是他获得这个名额。可这一次有人暗中疏通了关系。
白渐墨是个孤儿，也没什么宗门后台，徐庆峰没有任何忌惮。
“不错，实话告诉你，在这里我的话就是规矩。告诉你，再废话，我可以让刑法堂的人把你赶出宗门。看看宗门是需要我这个外门执事，还是需要你这个普通外门弟子。”
徐庆峰全身上下的真气瞬间涌动，作为一名炼气九层的修士，他自信可以压制白渐墨这个刚炼气入门的新人。再说，就算真出了问题，大不了自己往刑法堂那边打点一下，一个外门弟子能翻了什么天。
“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向宗门证明我的能力。”
白渐墨双拳紧握，咬了咬牙强忍着内心怒气，准备转身离开。
“一个没爹没妈的小乞丐，能证明什么。”
徐庆峰见白渐墨退缩，心中更加得意，以后自己的财路那是一片宽敞。
白渐墨走到门口，听到这话，猛地一拳砸向一旁的花瓶。
“咣当”一声，花瓶瞬间破裂，白渐墨又朝着门口啐了一口扭头离开。
屋内的徐庆峰先是一愣，猛地拔出宝剑，可转念又插了回去，阴沉着脸死死盯着远处。
走在蜿蜒的石阶上，白渐墨记不清这是自己来清风观多少天，只记得那年跟现在一样，山路上也是落满积雪。自己顶着刺骨风雪，爬上清风山路跪在观门前。
他在清风观一向刻苦低调，平日里对待徐庆峰也是毕恭毕敬。可事关一个人的生死，他寸步不让，哪怕以后日子不会安宁甚至有危险，也在所不惜。
沿着山路白渐墨很快来到自己的厢房，推开门只见舍友李威和赵凡坐在炉边烤火，手中不知道翻弄着一本什么书籍，二人看得入迷，都没有注意到进来的白渐墨。
虽说在一个屋子里住着，可白渐墨和这两人关系一般。每天只要听到鸡鸣，白渐墨就去练功房或者藏经阁。这两人家境优渥，要不是规定要求，恨不得带佣人来伺候，哪里吃得了苦。即便碰面，彼此谈论的话题、圈子也完全不同。
白渐墨的床在最里面，经过两人时，忍不住好奇：自己这两个舍友平日一看道法书，准是无精打采，今天这是怎么了。
扫了一眼书上内容，白渐墨瞬间脸色一变，那是一幅幅色生香的春宫图，图上的主角是清风观第一美人—赵雅苑。
之前入门大典时，白渐墨还记得这位在高台上的内门师姐，一颦一笑都让人心生波澜。
“白渐墨，你也想看？”李威扭头看着白渐墨红了脸，心中不由更加鄙夷这个小乞丐，自己在家每天侍女都不重样。
赵凡闻声也附和道：“这可是好东西啊，花了我不少钱。”
“荒唐，看多这玩意，人也就废了。给你们个忠告，少看。明天就是外门考核，有这个时间多学习修炼，进入内门才是正道。”
白渐墨后退一步，深呼吸，强压住内心升腾起来的欲望，将这些杂念摒弃。
“切”李威冷哼一声，目光更加鄙夷，“我就告诉你，我们明天肯定能选上，而你再努力也没用。”
“真就是个榆木脑袋，你就是修炼到死也没用。很多事情，出身就决定了一切。”赵凡也跟着嘲讽。
白渐墨也懒得反驳两人，径直走到自己的床上，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继续去外门藏经阁。明天考核的结果，会证明一切。
外门藏经阁就在外门弟子生活区附近，是清风观唯一一个对所有人开放的地方。二层高的小木楼，正门上的铁环布满锈迹，一道道裂纹爬满门窗。
里面的书籍有常见的草药、妖兽、器具介绍和一些传闻趣事，至于用于修炼的道法、心得一概没有。除了新来的外门弟子带着兴趣来几次，这里平时根本没什么人。
进入藏经阁，门口处的老人抬头看了一眼，见来人是白渐墨便继续趴在桌子上打盹。
白渐墨是这里的常客，和看守人老张头也算熟悉，经常帮着他收拾藏经阁，所以老人便将堆放杂物的二楼破例给白渐墨开放。
“白渐墨，明天就是考核，以你的能力绝对可以进入内门。想来以后，咱们再见面难了。”
老张头语气里有不舍更多的是羡慕，他在清风观呆了四十年，也没有混出个名堂，守着这个破旧的藏经阁到死。
“不见得。”白渐墨叹了口气，平日里老张头没少指点自己，他将今天和徐庆峰发生的矛盾说了一遍。
“哎，你太冲动了。想在宗门立足，可不能只靠苦修。”老张头叹了口气，看到白渐墨苦涩的神情，想到自己的遭遇便没有继续话题。他转而从桌子里面拿出一个小木匣，充满暮气的眼睛里闪出些许光彩。
“这个东西是我第一次探山时得到的。”老张头一边说，一边打开木匣，里面放着颗拇指大的圆形石头。石头正中有块漆黑，四周雪白，造型如同一颗眼睛。
老张头递了过来，白渐墨手一触碰到石头就感到一股异样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置身于一片大海之上，整个人的神念都在无限扩张。
“我当初找到这个开心了好久，上交宗门本来以为能进入内门。但最后，这块型奇特的普通石头。现在送给你，以后咱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话说到这，白渐墨一愣，随即摇头，把手缩了回来。这块石头对张老头很重要，他不想夺人所爱。
“你听我说完，我过了今年就五十岁了。我不想再这么碌碌无为下去了，明天我决定再参加一次探山。”老张头把石头塞进白渐墨手心。
每年外门弟子考核后，都会组织一次探山活动。清风观所在的清风山属于十万大山边缘，越往大山里奇珍异宝越多，同样危险也越大。
那些落选的外门弟子，都可以报名参加，只要在十万大山中带回奇珍异宝，可以破格成为内门弟子。打清风观组织以来，二百年间仅有三人成功带回宝物，像老张头这种可以侥幸存活下来的，那也算是撞了大运。更多的人葬身山中、尸骨无存。
“你还年轻有机会，以后别冲动，遇到事得忍。”老张头拍了拍白渐墨肩膀，重新回到座位上。
白渐墨也没有再推辞，收下了这块奇石，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在别人那听过老张头的过往，年轻时也意气风华，好几次能进入门内，可最后总是运气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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