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炉的果子、油饼、豆浆嘞～”
宋昭昭卖力地吆喝着，声音清脆悦耳。
隔壁卖馄饨的李婶子看着她一脸慈爱，说：“昭昭啊，你又来帮你嫂嫂卖早点了。”
“是啊李婶，我嫂嫂她最近害喜挺严重的，一日里要吐上七八回，我好不容易劝住了她在家休息。”宋昭昭乖巧地回答着李婶的话。
突然，一群带着长刀的官兵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把街边的小吃摊一一掀开，领头的那个还喊着：“官差办案，闲人退避。”
随后走出一个淄衣男子，玉冠帛带，煞是好看。
可惜了，一脸的冷面模样。
可惜了，我起早贪黑做的早点，都被他手下的人毁了。宋昭昭想。
偏偏宋昭昭又只是个市井小民，惹不起这些官老爷。只好等这一行人走过后，偷偷用眼神瞪了那淄衣男子一眼。
顾长衡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敌意，转头一瞥，看见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再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心下了然。
开口道：“今日本官捉拿要犯，不得已冲撞了各位的摊位，须赔多少银子直接去南街顾府报账。”
说完似笑非笑的把目光移向宋昭昭。
这让宋昭昭如临大敌。
这南街顾府，可不就是那个尚了宣阳长公主的顾家。那这华服男子看着二十多岁的样子，想必就是宣阳长公主的儿子，顾长衡。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权贵，母亲是当朝长公主，父亲是永庆侯，舅舅是当朝天子。
惹不起！惹不起！
宋昭昭想清利害后，立马转换了一副甜美笑容，朝着顾长衡表现出讨好的样子。
顾长衡看着表情如此丰富的宋昭昭，心下觉得甚是有趣。
不过也仅仅一瞬的趣味罢了。
想到自己查了十几日的案犯仍旧逃窜在外，眼神中不免多了几分戾气。
宋昭昭看他这样子心里多了几分害怕，脸上越发笑得花枝乱颤，宋昭昭感觉自己的脸快笑僵的时候，顾长横收回眼神，向身边护卫吩咐了些什么就离开了。
“呼～可吓死我了。”宋昭昭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这位老爷是谁啊，真有气势。”
“这你都不知道？他可是宣阳长公主的儿子，前儿刚封大理寺少卿。”
“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堂兄的妹妹是顾府三夫人的贴身侍女，就是她传出的消息。”
“听说他才及弱冠……”
宋昭昭听着旁人议论这位少卿大人，心里默默给自己叫了声好。得亏她脑子快，没得罪这位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等把早点摊收拾好回到家时，宋昭昭赶紧换了身衣服赶去不醉不归帮工。
不醉不归是一家酒肆，老板许游是个江南人，酿得一手好酒。最负盛名的便是岁寒堂，清冽甘甜，入喉醇香。
宋昭昭从小便跟着许游学酿酒，叫他一声师父。
“师父，师父我来啦。”
“你这小皮猴子，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晚？”许游手里拿着一壶错着水从内室走出来。
“哎呀别提了，我那摊儿都被人掀了，收拾了许久。诶，师父你又一大早就喝酒。”
听到宋昭昭的解释，许游担心地问道：“谁这么大胆，竟然当街闹事？都府尹不管吗？”
“您知道那人是谁吗？”宋昭昭凑到许游面前抢走那壶错着水，神秘兮兮地问道。
被抢走了酒的许游很不开心，“我的酒…谁啊，还能是天王老子啊。”
“是天王老子他外甥。”宋昭昭翻了个白眼。
听到这话许游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那副不羁放纵的样子，伸手想从宋昭昭手里取回酒：“啊？那你只能自认倒霉了。”
“……”
在不醉不归打了一天工的宋昭昭，准备冒天下之大不韪去顾府要账！
原本宋昭昭是没这个胆子的，但是用午膳那会子她偷偷听到嫂嫂跟兄长的谈话，说想卖掉一部分首饰。
她的兄长名叫宋怀远，聪颖非凡，是京城国子监的学生，今年便要下场考科举。因而宋昭昭和她嫂嫂孙嫣不让他插手家中大小事，想让他安心考试。
原本宋昭昭在不醉不归帮工，再加上孙嫣卖早点，他们一家人供养一个学子也不算困难。
但孙嫣有了身孕，因这是宋家第一个小辈，自然宋怀远和宋昭昭都十分谨慎。不想让孙嫣再去西街摆摊。
只是这样，家里收入来源就又少一个，还被那可恶的官爷把摆摊用的家伙什给弄坏了。
既然他说了要赔，那我就得去要！宋昭昭想。
穷壮怂人胆，宋昭昭说干就干，朝着顾府方向走去。
等到了顾府，宋昭昭跟门口看门的小厮说明来由。那小厮却把宋昭昭当作来府里闹事的，说着就要轰她离开。
宋昭昭见状也是又气又怕，左右都得罪不起这家人。
正要转身离开时，听见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宋昭昭抬头看去，这不是那顾长衡又是谁？
宋昭昭此刻看见他，一口恶气上头，想着原来顾长衡竟是诓骗她的，这些有权势的人惯会说漂亮话。于是又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撒开腿急急跑远。
顾长衡有些不明就理，那个小姑娘好像是早晨遇见那个有趣的丫头，怎的一日里就挨了她两次白眼。
“庚平，你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问过小厮后才明白原委，庚平向顾长衡下跪说：“是属下的疏忽，没有及时告知府内。”
“罢了，你亲自给她送二十两去。”
不知怎么，顾长衡脑子里竟浮现出宋昭昭跑开的样子，像只小兔子。嘴角也浮现一抹笑意。
宋昭昭跑了三条街确定没人追来后，一手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一只手撑在墙上，嘴里嘟囔着：“宋昭昭你可真是出息了！”
气儿还没顺匀，头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抱歉，晨间之事未曾传回府中，让姑娘受惊了，这是我家公子的赔资，往姑娘收下。”
宋昭昭看着眼前出现的大荷包，眼睛里泛出精光。冲着庚平微笑，“这些真的都给我？”
“是的。望姑娘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我就说嘛，像顾公子那样丰神俊朗、光风霁月的人怎么会欺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呢？”宋昭昭一把拿过银子，狗腿子似的说了好些吉祥话。
庚平还从未见过这般…这般从善如流的小姑娘，此刻也有些讪然。
“既如此，在下就告退了。”
“大人慢走啊，小心路滑哟。”
银子在手，万事不愁啊，宋昭昭一蹦一跳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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