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书院学子刚刚诵读迎春古篇所消耗的精力,已经让他们肚子饿的直叫。
今日是迎春日,饭菜都十分丰盛。留在学院的学士只有景参观一人,其他学士都随院首前去四地讲道了,学子们今天没有课业,想必会是非常轻松的一天。当然除了樊为,他作为景参观唯一的徒弟,想着那要抄几个月的四季古篇,就觉得饭菜都难以下咽。
“樊为师兄,景学士叫你把韦才师兄和岳潮行师兄带到他书房去。”
“你就不能等我吃完再说吗!你一提这两个名字我连饭都吃不下了!你这家伙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可是,他们不坐在师兄你对面吗?”
樊为狠狠瞪了眼坐在对面正在大口干饭的两人,其中身着白色锦袍,袍上用金丝绣青鸾,朱砂点香梅。腰佩美玉,贵气十足的俊朗公子是岳潮行。韦才相貌平平,比起岳潮行稍长几岁。衣着与一般学子无二,身上的配饰也只有,脖子上挂着的一块巴掌大小的木制罗盘。那罗盘外是一片晶莹剔透的琉璃,透过琉璃可以看见其中一黑一白的两颗珠子。
瞪到眼睛发涩都没见两人有一点儿反应,樊为越发觉得这饭菜难以下咽。
“对了樊为师兄,景学士他还叫你把被子枕头也带上,这几个月就呆在书房,每天饭菜由我给你送。”
樊为表情一怔,突然觉得面前师弟的笑容颇为慎人。
“那个,师弟你叫什么呀。”
“樊高韵”。
“这不是巧了吗,你姓樊我也姓樊,咱们五百年前肯定是一家”。
“师兄”。
“叫什么师兄,见外了,我托大叫哥就行”。
见面前师弟没答应,樊为缩了缩脖子,弱弱的说道,“我叫你也行”。
“……”
在樊为正在讨好未来几个月给他送饭的师弟时,韦才把手中的碗放了下来。
“走吧,该上早课了”。
“我再吃一口,再吃一口”。
韦才起身便准备离去,而岳潮行则手端着碗跟在他身后。樊为伸手拦住他们,开口问道:
“等会儿,你们要干啥。没听到我老师说让你们跟我去罚抄古篇吗?”。
“师兄,景学士只叫他们去书房,没叫他们抄古篇。”
“……”。
岳潮行把碗中最后一口饭扒完,嘴中含糊不清地说道。
“窝门桑碗枣科就去”。樊为只听到就去两个字,语气有一点不耐烦。
“就去什么!现在立刻马上去!”
“不要急嘛,小为。”
“你们是不急,我可还要抄古篇呢。一会去晚了,我这半年都要在书房里待着了”。
“小为你背下来,不就可以不抄了吗”。长离书院有规定,凡有学子能背诵四季古篇全篇,则可以不作惩罚。
“这谁会呀?”
“我和韦才兄都会,你不会吗?”岳潮行的表情带着一种真诚的疑惑,这种疑惑让樊为更疑惑。
我该会吗?
樊为瞬间想起面前两位虽然看起来傻傻的师兄,可是那位的徒弟,心里不由得平衡了一些。但为了面子,他问到身旁的樊高韵会不会。
樊高韵笑了笑,说道:“我肯定不会呀师兄,但幸亏我不用抄古篇”。
“你非要一直提醒我这件事吗”。
“是景学士叫我要一直提醒你的”。
“那他们刚才要走你怎么不拦着”。
“不是有师兄你拦着吗?”
“那你至少帮帮腔吧”。
樊高韵点点头,走到岳潮行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岳师兄,景学士要师兄你和韦师兄去书房,说是有要事要告知你们”。
岳潮行摸了摸下巴,“有要事?这怎么办,韦才兄今天早课能不能凑合一下。”韦才长叹一口气,从衣中掏出一卷竹简,看了看脖子上挂着的罗盘,答应道一个好字。“那就没问题了,我们走吧”。
长离书院分学,论,书三院。五百名学子大都聚集在学院,学院的所有课业由授课的学士决定,大部分是一些古篇,或天道承认的镇世之言。学士会讲解,以通感之能引学子入道。学院的学士来自各地,大都是文道与修行皆大成者,他们来此除了授业外。
最终的目的便是为了长离古卷。因为长离书院规定,如果有人想要请出长离古卷进行三烙,需先在长离书院授业十三年。十三年,这个对于凡人十分漫长的时间。对于学士们来说还不够,他们只有这一次机会来去接近那个称号。他们要有十足的准备,要有人为他们尝试。他们要知道他们的学说,距离道还有多远。
学士们授课也可以讲授自己的学说,从学子中挑选出自己的问卷人。这是一个双向的选择。问卷人所承担的所有因果都将计算到学士的身上,问卷人在问卷前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学士一次接近道的机会。在文道中,学士与问卷人的关系,要比师徒冰冷的多。
为师者,便是将一生所学相传。他们知晓自身问道之路已经到了尽头,他们会担下所有的因果,而他们的徒弟,徒孙会不断成为问卷人。往往一门学说只要成功在某一代问卷人经过三烙之中的一烙,他也会吸引来其他学说的问卷人。这些问卷人可能会将自己的支流与别人的相会,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融道。
像四文首中温千澈的养气心道,是无数修士必修之法。也是学士们自身学说的来源之一,他们的学说是从养气心道剥离出的支流,即便这些支流无论如何都不会超过主流,但他们也不会像那些无源支流一样,随随便便就干涸。
樊为等人要去的是学士们的书房,它建在学院与论院之间。在路过学院时,新入学的少年学子们传出早课的诵读声。
“世人皆知海无际,海无际。谁知文亦无涯,一字百年,一步十代。通往海者,众悲不得生。通往文者,独悲不得生。生者悲死者,死者悲文者。百年光阴,一生执笔,落不得半点墨迹。此文者极悲,但蓦然回首,可见前人至今无涯已与前路无涯相当。此文者极乐,既有此乐,便不思极悲。大笑三声我自渡海!海何来无际!”
一路上一言不发,埋头读卷的韦才抬起了头,看了看脖子上的罗盘,收起竹简。那双眼眸有了与少年相当的光辉。少年自然不知海无际,只知今日之光皆听我令,抬手便是海日初升,万道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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