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 虚 的 报 复
我梦见自己坐在会场里。
会是为庆祝什么人的上任而开的。至于他是什么职务，我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因为是梦中的事，当然也无从查考了——姑且算是主任吧。
只见主任在人们的掌声中走上了讲台，虽是春风得意，但仍表现得很有节制，尤其是他那谦恭的神情，给了我难以磨灭的印象。他走到话筒前，轻轻地干咳了一声，不知是真的感冒了，还是有意表现出一种风度。
“本人才疏学浅，恐怕难以担此重任，但既然组织上把我安排在这个岗位上，面对组织的重托，群众的信任，我也就只能勉为其难了。在今后的工作中，肯定全出现不少问题，甚至还有可能出大的差错，我恳切地请大家多多原谅。”
话音未落，又赢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也附和着鼓了掌，但主任后面讲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见，因为我在会场里打瞌睡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阵喧闹声闯入了我的耳朵，一看，是主任犯病了，双手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人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抬进了医院，值班医生作完检查以后，用比主任更为谦恭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说：
“这病嘛，看来要动手术——不过，本人才疏学浅，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手术，但既然组织上把我安排在这个岗位上，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在手术的过程中，肯定会有不少问题，甚至会出大的差错，那就请您多多原谅了。”
主任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射出一种可怕的光来，他猛地从担架上站起来，大声吼道：“人的性命，难道可以开玩笑么？”随后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声息了。
我被这情景吓呆了，拼命地跑呀，跑呀，终于逃出了这可怕的梦境。
作于198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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