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报复

一阵寒风袭来,槐树上冰冷的雪沫子砸进他的衣领,秦川冷得一哆嗦。

看着那款款婀娜的倩影,在雪地中迈着轻盈的步伐,地上留下一串纤细玲珑的脚印,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抬眼望了望广阔地天空,无声的叹息一声:“其实偶尔当当那高门阔少也挺不错,带上几名恶奴,牵上几条恶犬,整日鲜衣怒马招摇过市,徒惹许多羡艳的目光,偶尔街边调戏调戏良家妇女,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可惜这些都只能存在于自己的幻想中,也就只能感慨感慨罢了,眼下得想法子先去掉自己这奴仆身份,自幻想中醒来,赶忙抖去衣襟里的雪渣,缩着脖颈一路骂骂咧咧向西边走去。

夜幕将至,天空零星飘洒些许小雪。

当秦川回到西厢时,红姑正提着竹篮站在院外,一见秦川回来,立马上前搀扶一阵嘘寒问暖。

秦川推开门,一阵寒风吹进衣领,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上的衣袍又破又旧,还十分沉重,里面的棉絮也有好几年没换过早就失去抵御寒冷的功效。

天边挂着半片残阳,四野茫茫一片,净是些还未来得及化去的冰雪。

红姑搀扶着秦川,一路走了进去,院中一名三十五六岁许的妇人正持着巨大竹扫帚,清扫着院内积雪,见两人搀扶而回,连忙放下手中活计,一脸慈爱的问道:“儿啊,回来了,今日身子可还有不适?”

秦川看着眼前妇人的身影,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萦绕心间,看着那关切的眼神,还有那脸上几道岁月无情的刻痕,心中也是一暖,应声道:“娘亲,孩儿身子已无大恙,只需好生静养一番便能痊愈。”

“咯咯!小姐,你就莫要担忧了,今日我可是带了个宝贝回来呢!”红姑见场中气氛沉重,神秘兮兮地揭开竹篮上盖着的葛布。

“你这丫头,上哪弄来这么一块上好的牛肉?”丁氏见竹篮中正躺着一大块新鲜牛肉,边角处还挂着些许血丝,看摸样得有好几斤,连忙问起。

红姑笑吟吟得得意道:“托隔壁府中姜婶弄来的,她有个远方亲戚是个屠夫,上回听她说起过,于是就托她帮忙留意一下。”

“唉!你这丫头,又花这许多冤枉钱,这么一大块上等的牛肉得花掉你几个月的例钱了吧?早就跟你说过了,别花这些冤枉钱,你的把钱留着,日后出嫁了也能有一份像样地嫁妆,日后去了夫家,才不会被人小瞧了去,你怎就偏偏不听呢?”丁氏心疼的抚着红姑的脸颊,眼眶微红,苦口婆心地说道。

“小姐,红姑这条命是您捡回来的,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漫说现在还未寻着夫家,就算以后有了夫家,红姑也还是这般待小姐,那没出息的货要是敢说半个步子,我就回来与小姐过去。”红姑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石地面,满脸羞怯道。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日后许了人家可不许再胡来,要学着勤俭持家,把日子过好才是妇人之道。”丁氏手指轻轻戳了戳红姑的额头,数落道。

“知道啦,知道啦,这不是少爷病刚好,身子虚,得仰仗些血食补补气嘛。”红姑偏头躲过,吐了吐香舌,扮作鬼脸。

“唉!~你这丫头,都这么大人了也没个正行。”丁氏一脸慈爱的叹息道。

土灶前,红姑与丁氏忙着处理牛肉,秦川忙着用火石生火,火刚起,阵阵浓烟刺鼻,褪下身上被学侵湿的袍子,架在一旁。

“咕嘟,咕嘟!”

约莫过了一炷香,锅中牛肉,散发出阵阵诱人的肉香。

“真香啊,平日除了逢年过节,难得闻着肉香味呢?”红姑用手扇了扇些许锅气在鼻尖,红扑扑的小脸上一脸馋猫儿样。

“可不是嘛,还不得多亏了你这小馋猫儿,咱们才有这口福。”丁氏瞧着很是高兴,打趣道。

“对的,对的!我是小馋猫儿,一会可得让少爷多吃一点才好。”红姑俏皮一笑道。

丁氏看着一旁忙着添柴生火的儿子秦川,眼眸中升起丝丝雾气,叹了口气,眼角微红的看着秦川道:“是得多吃一点,真么些年真是苦了你这孩子了,都怨为娘的没本事,没能让你过上像样地日子,还害得你险些命丧黄泉,都是为娘的错。”

秦川看着眼前一幕,心尖儿上暖呼呼地,只一个劲儿的添柴禾,没有作答。

渐渐地,锅中牛肉开始熟了,整个屋中,肉香四溢,秦川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想起自己刚刚恢复意识之时,身旁丁氏正伏在自己身上哭的泣不成声,虽说那不是自己娘亲,可自己却是借他亲生儿子的身躯复生,想必于她而言,无论如何眼前这个少年都是自己十月怀胎所生,此后也是关怀备至,尽自己所能来疼爱自己的儿子,人孰无情,想到此处,秦川心中于她也有了孺慕之情。

就在秦川入神之际,院中大门被狠狠推开,为首一名家仆打扮的男子凶神恶煞的怪叫道:“嘿!好你几个混账东西,居然敢偷取府中置备的年货煮食,真是好大的狗胆?”

红姑下了一跳,连忙躲在丁氏身后,秦川被喝声惊醒,抬眼看去,只见眼前一个青襟长袍的汉子站在院中,脸上一道斜疤自左眼下横穿了整个鼻梁,此时气势汹汹地怒指着自己三人。

红姑满脸惊慌失措,失声叫道:“七爷!”

红姑一叫,秦川脑海中立马想起了这人的身份,此人叫秦老七,乃是秦府外院两名管事之一,不光面相凶狠,为人也以狠辣著称,外院的下人们对此人都是避而远之,生怕遭来他的记恨,而这秦老七在外院中也是理所当然的一霸,平日里对谁都没个好脸色,不过说来也怪,此人如此作派却还能得到秦渊的重用,想来也是有些本事的。

秦老七看着屋中三人一副亏心摸样,冷笑道:“你这几个下贱仆役,居然敢偷偷盗取府置办之物,在这儿煮食,可有知错?”

红姑小脸憋得通红,出言分辩道:“七爷,您误会了,这牛肉,是奴婢花了好几个月的例钱,托隔壁姜婶换来的。”

秦老七哈哈一笑:“你这贱奴莫要诓我,就你那三瓜两枣的例子钱,也能买得起这么上等的血食?你等且跟我回去,待二少爷面前说话。”

几名家丁押着秦川三人,端着那一盆肉香四溢的牛肉,得意洋洋的来到内院,几人被带进了三进院的一个堂屋,秦昊贤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首,薄唇微抿,嘴角一弯,脸上带着丝丝戾气。

红姑那经历过这种场面,连忙上前跪下,辩解道:“二少爷,二少爷,那牛肉真是我托隔壁姜婶换来的,我真没偷!”

秦老七瞟了秦川一眼,冷声喝道:“没规矩的下贱东西,见了二少爷当面,还不跪下?”

秦川看着秦昊贤身旁几名身强力壮的家丁,正虎视眈眈的望向自己母子三人,看着眼前跪着的丁氏还有红姑,暗暗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之辱,你秦昊贤,秦老七,你们且都给我记好了。

“噗通!”一声。

他咬着压根,在红姑身边跪了下去,秦昊贤扫了秦川一眼,两道剑眉轻轻一挑,脸上满是得意,冷笑道:“胆大包天的狗奴才,居然敢坏府中规矩,行那偷窃之事,被抓了现行还胆敢出言诓骗本少?”

红姑连忙伏下娇躯,满脸委屈的辩解:“二少爷,奴婢绝不敢在府中行那偷盗之举,还望二公子明察,这牛肉真是我托隔壁姜婶换来的。”

秦老七嘿嘿一笑,道:“就你那点月例,也能换来这上等的牛食?少在少爷面前装可怜,还是快快如实招来,非得逼少爷动用家法?”

秦川一直冷眼旁观,欣慰他至今还没适应眼下这仆役的身份,没法轻易放下身段讨饶,可如今不管红姑的肉食是从何而来,那秦老七却一口咬定他们偷盗,而秦昊贤似乎因白日之事记恨上了自己,不问这肉食的来由,更不管自己几人是否行那偷盗之举,秦昊贤只是想借此机会好好惩戒自己一番,想明白此中缘由,一时心中怨气横生,终于忍不住道:“二少爷,府中置办的肉食是否丢失,且与人去一查便知,七爷平日里对秦府忠心耿耿,眼里不揉沙子,这份忠心,人尽皆知,可也难免忙中错漏,一时不查,也难免有顾不周全的时候。”

听闻此言,原本老神在在的秦昊贤,脸上神情突变,勃然大怒:“怎么,本少爷行事,还需你个贱奴来教?你们几个卑贱的奴仆,犯了错不真心悔改,反倒对本少行事指指点点,看来倒是本少平日疏于管教了,以至于你这奴仆竟敢当面顶撞主子了,那正好,今日就让你等明白明白,什么叫主子,什么是家规,秦老七,给我家法伺候!”

几名下人不由分说,扑上来吧秦川摁倒在地,抡起大棍便打了起来,棍棒及身,疼的秦川直抽搐。十几棍打下去,秦川的闷哼变成了惨呼,此时下半身好像已然不属于自己了。

见此凄惨摸样,红姑梨花带雨的哭喊道:“二少爷,别打了,我们真没偷,我们真没偷。”

秦昊贤见自己看上的美娇娘竟然当着自己的面维护这低贱的奴仆,原本怒意横生的脸上更显阴沉,心头那无名妒火燃烧更旺,冷声道:“哼!贱骨头,给我狠狠地打,定是这贱奴偷的,犯错落在本公子手里还不知悔改,今日定要教教她何为尊卑,给我忘死里打,出了事自有本公子兜着。”

一旁跪在地上的丁氏此时也早已泪眼婆娑,焦急之际,只得俯身上前护住自己儿子。

“二少爷,还望您明察秋毫,放过我儿吧,我儿是绝不会偷东西的。”丁氏苦苦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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