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声音倒有几份相熟，极像刚刚一起踢球的那个矮个子少年。
宁采臣拉住聂小倩打算冲求救声跑过去，聂小倩使劲儿拉住不肯动。
“小哥哥，你别冲动，在这么诡异的地方，我们自身难保，你确定要去救人吗？再说，你确定对方真的是人吗？”
宁采臣说道，“我不确定，但我可以确定，这必定是那个神秘力量故意让我们听到的，那个神秘力量对我们应该没有恶意，只要按照这个神秘力量的指示行事，我们才有安全完成任务的可能。”
聂小倩点点头，“哇，小哥哥，你果然深谋远虑，我还以为你单纯是个老好人呢，你不是个好人，那我就放心了。”
“你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是，也没错。”宁采臣淡然一笑，在这险恶的世界生存，谁有资格做个纯然的好人？
两人一起奔跑，跑过几十棵姿态诡异的枯树，来到一丛茅草前，呼救声正是从草丛里发出来的，对方还在不停地呼救着，声音越来越微弱，“救命啦、救命啦……”
宁采臣拨开一人多高的草丛，就见那里有一团人形的影子，走得稍近了些，看到那人形完全是由无数的黑蝴蝶构成的——无数的蝴蝶聚在一起，构成了人形。而“人形”正发出微弱的呼救声。
宁采臣与聂小倩两人止住了脚步，与那“人形”保持着五六步的距离。
聂小倩举宫灯的手颤抖不止，作为兰若会的提灯人，恐惧的场面她见过不少，可是眼前的情形还是令她毛骨悚然。
这些蝴蝶个头很大，每只足有成年人的两只手掌大，叫人恐惧的是它们身上的古怪花纹，只要它们张开翅膀，它们的背部便会呈现一个眼睛的花纹，黑色的眼眶，清晰的眼白，黑色的眼球，惟妙惟肖。
当千万只蝴蝶张开翅膀时，你便感觉被黑夜中无数的眼睛给盯上了，胆子再大，也会发出灵魂的震颤。
更关键的时，随着宁采臣与聂小倩的到来，那些蝴蝶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全都张开了翅膀，将自己的“眼睛”对准了两人。
那些“眼睛”里明显夹带着某种憎恶的情绪，被那些“目光”注视，你会感觉到被千万双鄙视的眼睛注视着，你会感觉你被所有的世人讨厌着，你会感觉到你从没有被世人喜欢过。
喜欢你的人，一个也没有，所有人，给你的全部是厌弃与鄙视。包括你的父亲、母亲、老师等等，他们也全都在厌弃你的名单里。
两人一动不动，全都想起了自己痛苦的过往，全都落下了泪水，泪水不止。
那些“眼睛”蝴蝶加快扇动翅膀的频率，那些“眼睛”眨动的频率越来越高，两人的泪水越来越多，心中的悲伤越来越重。
两人渐渐哭出了声来，从来没有过的凄惨伤心，他们哭得像个孩子。
那些蝴蝶中的一部分，悄悄落到了两人的身上，两人也毫无所觉，每当多一只“眼睛”落到他们的身上，他们内心的痛苦便多上一分，他们对自己的厌弃便重上一分。
渐渐地落在两人身上的蝴蝶越来越多。
在两人身体差不多一半都布满蝴蝶时，原本“人形”里显出一个人的面孔来，正是与球场上那个矮个少年。
他先是眼睛眨动了一下，然后眼球四处滚动，然后摇了摇脑袋，彻底清醒过来，驱赶走身上的蝴蝶，当看到身前的两只蝴蝶组成的人形时，他嘴角显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准备抬脚离开。
走了几步，又朝四周扫了几眼，见没有人注视他，他便拔了一把茅草，朝两个“人形”打去。那些蝴蝶突然遭遇打击，纷纷四散逃去。
有不少被茅草打中的，掉落在地面上，扑腾了几下，便奄奄一息。
当蝴蝶飞起，“人形”有一半露出本人的身体时，宁采臣先行清醒过来，使动晃动身体，在地上滚动了几个来回，身上蝴蝶尽数离开，那种被世界厌弃的情绪也不翼而飞了。
然后去拍打那些落在聂小倩身上的蝴蝶。
在矮个少年与宁采臣的共同驱赶下，聂小倩身的蝴蝶纷纷飞走，她很快睁开眼清醒过来。
三人飞快逃离这片诡异的茅草丛，跑了一刻钟后，才敢坐下来休息。
矮个少年说，他名字叫左文山，另外两个同伴是他的哥哥，大哥叫左文龙，二哥叫左文虎，在逃避那个人头足球时，很快地就与两个伙伴分开了，不知怎么的，就跑进了这茅草丛中，一进草丛，就感觉到被无数只眼睛注视，想起了很多痛苦的往事。
当矮个少年痛述往事时，脸上的表情全是痛苦，可是，却没有一滴眼睛，脸上也丝毫不见先前留下的泪痕。而宁采臣与聂小倩两人，脸上依然残留着泪痕。
老人说，鬼无泪，神无情。
宁采臣悄悄给了聂小倩一个眼神，聂小倩点头会意。
即使是鬼，他们也必须要陪他演完戏，否则露出鬼形，可能不好收场，茅山雷符再好，也就只有一张，可不能轻易使用。
宁采臣与聂小倩也讲述自己被蝴蝶布满全身时，内心涌起的情绪。
“这些蝴蝶好古怪，能迷惑人的心智，想起心中隐藏着的痛苦往事，哎，左文山你们经常在这里踢球吧，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东西？”宁采臣想多套一点话。
左文山犹豫了片刻后，小声地说道，“这个倒是不曾遇到过，其实我们来并不是踢球，或者说，我们踢球不单纯是为了踢球。”
“其实，我们来是等我们的一位表叔的……他以前在这所书院读书，后来，他在这里没了，连尸骨都没有找到，而他年轻时，最爱踢球，听村里神棍说，只要在半夜踢球，就有可能引来表叔的魂体，你们会不会觉得我们疯了？”
“不会啊，想必你们肯定另有不得已吧？”宁采臣体谅地问道。
“因为家父从小与这位表叔玩在一起，希望我们三兄弟在他临死前，能找到这位表叔的尸骨，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有来碰碰运气，哎，不知道何是才能找到。”
“敢问，你表叔叫什么名字？”
“程关捡！你们问这个干吗？”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