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四周静悄悄一片,一声开门的响动划破了宁静的夜色,景知年躲在墙角,冲你招了招手,示意你过去,你悄然走近,与景知年一同往楼下望去。
景知年压低声音道:“走,去捉奸。”
你诧异的定睛一看。
绿翘悄悄摸摸的往外走,双目无神,一脸恍惚,心神不宁的左顾右盼打量一番,客栈安静的可以听到外面的蝉鸣,她捂住胸口,正准备迈步。
“邦——”
绿翘被这一声锣响吓得捂住双耳后退了几步,后腰撞在桌角,吃痛的低低喊了一声,却下意识的先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绿翘惊慌地绷紧了脸,待到打更人渐渐走远,她才平复下来,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客栈 。
“走!”景知年一脸兴奋之色,若你不知,还以为他要带你去郊游一样,你心底叹了口气,若绿翘是怀着目的跟在你们身旁,未免也太可怕了。
你虽不至于天真到认为世上只有良善之人,却也从未想过怀疑身边人:“好。”
你与景知年二人便这么悄悄尾随过去,可你忐忑也许不比绿翘少上半分,一路跟至一间小酒馆,已入后半夜,街上行人稀少,偶有几个喝的醉醺醺的壮汉,亦或是打更、倒夜香的路过。
景知年怕重蹈上次余仙镇的覆辙,格外的小心翼翼,见绿翘终于停了下来还松了口气,你二人躲在角落往前看去。
绿翘敲了敲门,低声道:“我来了。”
门应声而开,绿翘匆匆的进了门,你和景知年对视一眼,从角落中钻出。
“绿翘在长安有亲人吗?”
“景家的丫鬟,多是从人贩子手里挑些机灵模样好的买下的,无父无母,都是孤儿,更何况是亲人。”
“可她仿佛对这条路十分熟悉,即使是我在长安生活过数年,离开这么久也忘了许多。”
“她从前随我大哥来过。”
你惊诧的抬眼看他,想不到还有这档子事。
“她有个同胞的姐姐,二人是一起被卖进来的,一开始她只是在后厨帮厨,直到有一次大哥要往长安谈生意,不知为何,独独点了她随侍。”
“说是随侍,但意图应该很明显了。”
“不错,可大嫂软弱可欺,没敢说什么,家里除了我爹,便是大哥掌权,谁也不敢说什么,他便带人来了,自打那次回来,绿翘便再也没回后厨过,到了大嫂身旁服侍。”
你一怔:“可这样一来,岂不是明摆着要收绿翘做偏房?若是已经有了心思,又为何连名分也不给?”
景知年皮笑肉不笑:“因为我大嫂娘家,是朝中一品官,我大哥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独独不可不给岳父的面子,后来不知怎的,被大嫂的哥哥知道了此事,来家中大闹了一通,父亲无法,只得做出将绿翘逐出家门,绿翘与她姐姐苦苦哀求,甚至说若赶她出去,不如直接一头撞死在景家门前,主母思虑再三,便将她支到了我身边。”
“她竟还要留下?那你大哥呢?”
景知年冷冷道:“自始至终,他与绿翘,都不承认有过私情,口口声声清清白白,无甚可说。”
可白日里二人的暗流涌动,哪里像是没有私情。
“今夜绿翘仍然不顾一切的去见他,未免太过......太过......”
“太过痴傻了,只要我大嫂在一日,就算是妾室的位置也得不到。”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回去吗?”
景知年扬起笑容:“来都来了,干嘛要回去啊,说了带你看戏的,这连开场都没开场。”
你垂眸道:“可事情到了这一步,捉到了人,你又要怎么做?只可怜大嫂一人带着小女儿,得不到丈夫的疼爱,只维系着表面的夫妻关系,将一生葬在大宅之中,所以我一开始才......”
才拼命的说服自己,带着最差的期望来到了景家,其实世间许多夫妻,都如景知春与景家大嫂,如你父你母,兰因絮果。
景知年有些慌张:“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的!起码我就不会!”
你忍不住一笑,景知年眼珠子转也不转的盯着你瞧,你忙收敛了笑容:“你的名声在那里放着,这种话说出去谁听都要笑一笑才是,一点也不可信。”
“那你是想听流言蜚语,还是要信眼见为实?”
景知年故作哀伤:“这世上的人都喜欢听谣言,越猎奇越好,深信不疑,反倒真的讲出去,没有几个人想听,也没人愿意信。”
景知年捶胸顿足:“我就是风评被害的最佳典型啊。”
你语气中都是笑意:“你这个人呀......分明是你一开始用这个羞辱我刁难我,怎么我来说你就花言巧语的不承认了。”
景知年毫不心虚:“那都是我的自我保护方式,你想想,若是那些贪慕虚荣的女子,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与她站着好好说上几句话的。”
“那还要多谢五少爷对我改观了?”
“不用不用,你平日少凶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你一口气堵着:“......我哪里凶了?!”
“你看看!”
说着说着你好像又冒了火,闭上嘴截住话题:“是时候了,算算时间,里面应该正进行的激烈,我们现在过去保准能一抓一个准。”
你面上兀的一红,更不敢迈步去,一想便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至于怎么处置......留下她我始终不放心,交给姓秦的女人罢,总归不该让我这个大男人管。”
景知年一脸坦坦荡荡准备去敲门,你却清晰看见他耳廓红了一圈,看上去烫的不得了。
景知年的手在半空一停,突然附耳上去:“......咦?”
你凝重道:“怎么了?”
“怎么这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奇怪道:“二人偷情自然静悄悄的,还会有什么动静?”
景知年震惊:“啊?啊?!你——”
你一脸懵懂:“什么?”
景知年脸上越来越红,手握成拳急的不知如何解释,头上都要冒烟了:“没、没什么,声音这个,不是重要......哎!反正不重要!”
你更加疑惑,茫然的盯着景知年,他闭了闭眼,口中念念有词,任你怎么问也不理,直到脸上的热消退了一些,转身就开始砸门。
“砰砰砰!”
动静大的景知年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竭力稳住,清了清嗓子。
你心想:他也太反常了吧......到底会有什么声音?
也没容你想多久,门内传来一声清脆的打碎东西的响动,随后就是急促的脚步声。
绿翘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拉开门,惊惧道:“五少爷!”
绿翘吓得下意识就要合上门,景知年直接一脚踹开,用眼神示意你跟上。
“不要!求求你们——”绿翘脸上泪痕未干,想拦也拦不住,默默的拉住你的衣袖,咬着下唇冲你摇摇头。
你叹了口气,从她手中抽走:“抱歉。”
一踏入小酒馆内,你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看,倒是景知年停在原地不在往前,你奇怪的看向他的背影。
“我大哥人呢?”
店内空空荡荡,一眼扫过去尽收眼底,确实除了绿翘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你心想: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听到风声便先离开了。
绿翘低头道:“五少爷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少在我面前演戏,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奴婢真的不知,五少爷这样质问,奴婢也得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景知年气笑了:“好,你不认是吗?那我问你,你三更半夜不睡,一个人到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人......”
“找人?景家每个下人的底细我都知根知底,先前忍着,是因为以为你已经没了这方面的念头,可今日你见了我大哥,好似不是我想的那样,到了夜晚马不停蹄的又摸到这地方来,你告诉我,你是来找人的?”
绿翘抽噎着,都想给你二人跪下了。
“那不如你再详细跟我说说,找的人是谁?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上次随我大哥来长安时吗?我可不想养一个随时会对我造成威胁的下人在身边,你最好想清楚,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绿翘闭了闭眼,不断的摇头却说不出话:“我真的不是来见大少爷的......我、我是......”
景知年步步紧逼,绿翘瘦小的身子如落叶在风中摇曳一般,她身子晃了晃,勉强扶住桌子才站稳。
你放不下心,问道:“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
你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绿翘活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往桌子外围走了两步:“没事,多谢五少奶奶关心。”
景知年凉凉道:“有什么事还是说罢,免得传出去说我景家亏待下人。”
“真的没事......”
景知年对这一套太熟悉,根本没打算和她继续浪费时间,他沉着脸,正要开口。
“唔唔唔!!!”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呜咽声和挣扎声,你与景知年吓了一跳,同时向身后看去,方才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竟然有一只大麻袋,里面的东西拼命挣动了起来。
景知年下意识将你往身后一挡:“什么东西!?”
“里面、里面好像是个女子的声音!”
景知年目瞪口呆,正想往后退,发现你求助的望着他,立刻又硬着头皮往前上:“你你你躲远点,我看看到底究竟怎么回事。”
你应了下来,探着头往前看着,景知年摩拳擦掌,走到麻袋面前,那麻袋里的人不停的挣扎,差点直接栽到景知年身上。
“别动!我们是来救你的!”麻袋闻声果然安静了下来,景知年弯下腰将上面捆着的绳子解下扔在一边,双手一扒,麻袋里面竟是钻出了一个华服少女。
少女被撕开嘴上的封条,直直站起,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少女周身自带一股贵气,不盛气凌人,却让人不自主的臣服,景知年懵逼的连连后退,那少女却霎时间冲他扑了过来。
少女搂住景知年又哭又笑:“竟然是你,竟然是你又救了我......我就知道!”
景知年惊恐的想推开人又不敢碰:“公主公主公主松手!”
“......公主!?”
公主喜悦道:“我就知道,在我遇难的时候,总会有英雄出现来救我,你就是那个英雄,两次都是,这就是上天命定的缘分,躲不掉的,我们就欣然接受罢。”
“......英雄?”你心想:这两个字和景知年到底哪里沾边啊!
你冷眼旁观,景知年两只手臂在空中疯狂挥舞,一脸想死的表情。
公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我知道你来了长安,就想来找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上天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景知年崩溃:“公主!你再不松手,我就要上天了!”
小公主这才讪讪的松了手,带着歉意与羞涩的笑望向景知年:“你这次,又是专程来救我的吗?我真的很高兴,得救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景知年火速退到你身边,精神紧张的疯狂摇头。
“又?你之前也救过公主吗?”
公主柔柔笑道:“是呀,我之前在宫中落了水,是他救我上来的,所以我才......”
景知年拍大腿:“冤枉啊!我那是玉佩被人一起蹭掉了,我下去捞玉佩,顺便捞个人!”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认,因为你不愿做驸马被困在宫中,其实我也不愿的,也十分能理解你拒绝,父皇觉得丢了面子,我也劝了可惜没有劝动,逼迫你娶了你不愿意娶的女子,过上了更为苦难的生活,这都怪我......”
景知年连连摆手:“不不不,不苦不难,也不怪您!”
你登时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像有些多余,闷闷的低下头。
“现在好了,我逃出来了,景五公子,你带我走罢。”
“走???走去哪儿!?”
“哪里都行,天涯海角,我们跑到哪里算哪里,永远不用回来。”
景知年大喊一声:“等等!我父亲健在,已有妻子,我、我跑什么啊我!”
“你不愿带我走?”
景知年头痛:“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刚新婚的夫人,叶兰因。”
公主冲你点头:“原来你就是叶兰因。”
你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李平遥,我的身份不重要,不必多礼,你若是怕走后,她无人照拂,我可以派人送她一辈子花不完的钱,只要你二人立刻和离。”
你心道:......这算是怎么回事,还能出钱让和离的。
“公主,我和夫人这次来到长安,是为了面圣,公主既然无其他事,还是快快回去罢,宫中的人到处都在找您。”
“我不要回去!我若是回去了,要如何见你!”
“承蒙公主错爱,景某对公主并无任何男女之情,公主不必多言。”
李平遥听了这话,竟是没有一点波动,笃定了景知年是因为身份所累,所以不愿承认:“你二人成婚才多久,又能有多少感情,若肯听我的,叶兰因,我定让你父亲平步青云。”
你还没回答,景知年唯恐你说出什么话来,忙截住话头:“来来来,我们送公主回去。”
你突然想起什么:“等等......绿翘呢?!”
“对啊,绿翘呢?”
你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串,顿觉不妙。
景知年匪夷所思:“是绿翘绑了公主?她要做什么呢?”
景知年话音刚落,酒馆外面就传来惊天动地的杂声:“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乖乖交出公主,随我们回官府,我们可以从轻发落!”
“糟糕,中计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