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门贵客

如果说,其他人的眼神中是对秦昭昭的邪念。

那筑九的眼神中皆是过往。

那一年,秦夫人生辰,筑九随着秦阳候星夜兼程赶回秦府。

秦阳候进门便被秦昭昭缠住。

“爹!快点……娘亲都念叨你多次了,看我跟大姐今天穿的漂亮吗?唉!你给娘亲备了什么礼物?先给我瞧瞧!”

秦昭昭稚嫩的笑脸可以融化冰雪,也温热筑九身上冰凉的铠甲。

“妹妹别缠着爹了,让爹先去换下铠甲。”

秦阳候被两个女儿围着,憨笑着进了秦府大门。

筑九抱着虎头刀,笨手笨脚的追上去。

“秦……秦将军!你的刀!

秦昭昭赶忙抬手挡住筑九,娇嗔的说道。

“不行!今日是娘亲的生辰,怎能见你这杀气腾腾的刀!不许带进家里!”

秦阳候被叽叽喳喳的数落一通,委实没辙。

“算啦,小九啊,将刀送到卧房里,随后你也一起来吃饭,人多热闹!”

“是!大将军!”

得意的秦昭昭蹦跳回秦阳候身边,揽着他胳膊走入秦府。

“小九他好像很怕我哦!”

一阵冷风吹过,将筑九的军帽吹到了地上,他忙追上去捡,却又掉了怀中的虎头刀。

秦昭昭见了这一幕,不禁笑出了声音。

筑九见了那回眸的一笑,弯弯如月,纯真柔美,如深深烙印再也无法忘却。

此时,秦昭昭的舞姿征服了在场所有人,却发现眼前的筑九居然在走神。

这人倒是很奇怪啊!居然对自己的舞姿不为所动,突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秦昭昭心里想着,脚下一滑摔在台上。

筑九也跟着心头一惊,立刻察觉到,这是地上被人动手脚。

果不其然,动这种手脚之人,必定会在边上窃喜。

不远处,几个酒妓躲在角落里,暗暗发笑。

“灵素姐,你看那丧气样子,活该,谁让她总跟灵素姐作对!”

灵素抱肩冷笑,咬牙切齿。

“哼!神气什么?佳人怎么了,早晚让你沦为酒妓。”

秦舒兰匆忙跑上台,将妹妹扶起。

台下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诧异。

渐渐的,开始有人发出起哄的声音,他们恨不得秦昭昭可以变成酒妓,正好可以有机会一亲芳泽。

春婆也赶忙上了台圆场。

“各位客官莫急,秦昭昭青涩懵懂,今夜第一次登台献艺,难免惊恐,我让她为大家再跳上一曲。”

秦昭昭这下摔的不轻,粉唇禁闭,揉着膝盖,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怎就会摔倒。

无意中发觉,舞台上居然有一摊灯油,显然是有人故意倒在上面的。

她眉头紧皱,心中一股怒火冲上心头。

“姐,肯定是那个灵素干的!”

“先不说了,你没事就好。”

秦舒兰早已想到,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嘲讽,压过周围的吵杂,格外刺耳。

“这算什么狗屁头牌?做妓女连舞都跳不好,若是嫌这里人多不习惯,不如也卖了,到我屋里脱光衣服好好的跳上一跳,本少爷扶着你,定不会令你摔倒,啊哈哈!”

说话之人站在四楼,正是刚才从金门来的。

秦昭昭本就在气头上,一听妓女二字,小脸涨的通红。

“你放屁!你再说一遍!”

“不得无礼!那是徐家三少爷”

春婆大声斥责秦昭昭,可闲言碎语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按住一头,却按不住另一头。

徐家?这个徐家在洛城,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不能惹。

当今朝廷权贵,除了陈王,那就当属徐德。

徐德是权倾朝纲的太书院大学士,当朝太师,掌控着西北兵权。

他有三个儿子,就是楼上这三个东西。

脚搭栏杆背靠竹椅,正在闭目养神的这位,便是长子徐元基。

他身后面无表情站着的,是二儿子徐七陌。

那个一副无赖嘴脸,飞扬跋扈,正跟秦昭昭吵架的,是小少爷徐子修。

徐子修嚣张,但口才不怎么样,被秦昭昭骂了个狗血喷头。

徐元基缓缓睁开眼,铁锤一般的拳头,重重砸在围栏上,一层楼的围栏跟着嗡嗡作响。

“子修,我看这小美人倒是挺泼辣,三弟喜欢?”

徐子修见大哥发话,心中便有了底。

“大哥,我哪里会喜欢她秦家人,一个罪臣之女我嫌晦气,只不过她这股子野性,倒是很对我胃口,你是知道的,三弟我最喜欢驯马,越是烈的马就越喜欢。春婆,不跟你废话,你家这妓女今日伤了我的马,这事怎么算?”

若不是秦舒兰抱着,秦昭昭便要冲上去动手。

但令筑九诧异的是,不知为何,秦舒兰却是一直在瞪着一言未发的徐七陌。

气氛渐渐变得僵硬。

春婆不愧是八面玲珑,瞄了一眼秦昭昭,就知道今日秦昭昭又偷跑出去玩了,定是那时候惹了徐子修。

春婆抖着红手帕,扭捏的挡在秦昭昭身前。

“哎呦……真是贵客啊!想不到是徐家大公子呀!失敬失敬,春婆我老眼昏花了这是,我这就让昭昭好好跟您赔罪请安,我们这些绵力的弱女子,哪敢抗衡徐家公子的威猛,还不都是您说的算,甭跟这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徐大公子您说是不是?定是徐大公子说笑了,定是昭昭礼数不周得罪了三公子,我这就让昭昭上去给您敬茶。”

“什么?让我给他敬茶?是他在街上先用马撞我,为何要向他赔罪?”

秦昭昭好生不服气。

春婆转头贴过来,按住秦昭昭龙飞凤舞的手,拦住她的话语,用后槽牙磨出几句话。

“你个大傻丫头!我的小祖宗,你知道他爹是谁吗?敬杯茶说几句好话息事宁人最好,别惹事,听春婆的!”

秦舒兰也靠过来。

“昭昭,听春婆的。”

春婆招手,叫一旁的酒妓端了茶盏过来。

在秦昭昭眼里,这茶盏里面的不是茶汤,而是一盏奇耻大辱。

筑九看了许久,深知徐家三位公子不会善罢甘休,怕是待会要动手,不禁挠了挠头。

“这个雷啸天,你去风花雪月,那倒是把君泽剑给留我下呀。”

徐子修果然不依不饶,扶着栏杆探出耳朵。

“唉!我没听错吧,我徐子修是没喝过茶怎的?既然知道自己错了,想要喝杯茶了事,我徐子修可没那么好糊弄。哎呀免啦,这小妞的泼辣我是领教过!回头再一茶盏砸我头上。今个的事!你必须说说看,要如何好好的与我赔罪?你若是不懂也没关系,随我到房里,小爷我可以慢慢教你啊!”

徐元基站起身,拍了拍徐子修的肩膀。

春婆,你也听见了!我三弟喜欢你们这头牌,今日,我兄弟三人是来寻乐的,没打算跟这帮妓女一般见识,春婆我不难为你,你将她拍了,价钱随便开,我将她买下来,让她在屋里为我三弟单独跳一支舞,这事就算结了。

众人一听都觉得来了好戏,纷纷看向脸色难看的秦昭昭。

春婆面不改色,对着秦昭昭使了眼色,暗示她不要说话。

春婆转回头,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哎呦,您看这事闹的,就这么点事啊!我还当徐大公子要拔了小人的皮呢,看把春婆给吓得。真是的,敢情是小人鼠肚鸡肠,误会了徐大公子的肚量。不就是给徐三公子跳只舞嘛,应该的应该的!昭昭!还不赶快给徐家公子跳上一段,你看你干的好事,幸亏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跟咱们计较。”

春婆见坡就下,可话没说完,就听见楼上的徐元基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说的是……在屋里……单独跳!”

徐元基忽然沉了脸色,一字一句都带着杀气,周围顿时变得异常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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