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花朝

青丘山,沧梧将青丘国君涂暮的小儿子涂昭送回后,本想着直接回去辛商城同烛月一起查涂暮二女儿涂夕的踪迹,奈何涂昭被噬灵吞煞阵吸食的太严重,以至于需要沧梧帮忙去蓬莱求仙草太一和仙果丹书才能救回。

此时姜曲知用传讯灵蝶衔凤凰一族当初赠与姜家的信物,求沧梧能带着姜晚玉修行,庇护姜晚玉。沧梧实在分身乏术,便想让烛月替他去姜家走一趟。

“烛月,我的好月儿你能不能帮我去姜家走一趟……”传讯灵蝶里沧梧那恳求的语气让烛月摇了摇头,仿佛看见一个糟老头子在那里卖萌求人一般,实在让人有点汗毛倒立的感觉。

烛月回了沧梧的消息,转身去了前屋找花凝。花凝在前屋的花圃间来来回回的走动着,一会儿在浇水,一会儿在修枝。烛月看着花凝的身影,嘴角挂着一丝甜美的笑容:“花凝,我要替沧梧去一趟姜家,晚点就回。”

“好,早点回来。”花凝放下手里的花,一直看着烛月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烛月穿过巷子来到位于青龙大街的姜家,古朴的大门上,姜府两字引人注目。烛月站在门前,手轻轻一挥,一阵敲门的声音隔空响起。

来开门的是姜府的管家,管家站在大门里,年迈的声音晃晃悠悠:“请问姑娘找谁?”

“沧梧……”烛月说出沧梧的名字,然后还在想要怎么表达她是来替沧梧办事的时候管家便让她进去了。

管家在听到沧梧后,便恭敬的让烛月进去了姜府:“是替沧梧大人来的嘛,姑娘快请进。”管家给烛月让了路,然后弯着腰等待着烛月进入姜府的大门。

在管家的引导下,烛月来到姜曲知的书房前。管家依照规矩要先进去书房向姜曲知通报,烛月只能安静的站在书房门前的院子等待着。

“大人,沧梧大人的朋友来了。”管家站在书房的门口,恭敬的对着书房里的姜曲知道。

烛月在还没有来之前,沧梧已经用灵蝶通知了姜曲知去的是他的朋友。姜曲知在听到是沧梧的朋友时,快速的开了门:“姜曲知见过沧梧大人之友,不知大人怎么称呼?”姜曲知走到烛月的身后,给烛月行了礼。

“烛月。”烛月转了身,看着姜曲知,那一头的白发,疲惫的眼神,烛月大概也能想到他为何会在此时拿出信物,想要让沧梧照顾他孩子了。

“去把玉儿叫来,快去。”姜曲知转头对着管家下了命令,然后一手做相迎的手势,一边又对着烛月道:“大人请……”

“这里就好。”烛月不太喜欢幽闭的环境,所以比起去书房还是客厅,烛月宁愿就在这个院子里谈事情,至少院子里还有那些花花草草的可以看。

姜晚玉接到管家传的话,快速的来到书房的院子。站在院子门口,姜晚玉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影,心情瞬间觉得宽阔了许多。

“父亲……”姜晚玉对着姜曲知行了礼,然后转头看了看站在他身旁没有说话的烛月,脸上尽是疑惑。

“玉儿,快见过烛月大人。”姜曲知站在一旁,双手背与身后,犹如一棵百年的松柏,立于世间风雨吹打而不折。

姜晚玉站直了身子,然后惊讶的看着烛月,别扭的开口道:“姜晚玉见过……烛月……大人……”

“何事,直接说吧,这些礼数先放一放。”烛月是真的挺讨厌这些虚伪的礼数,这也是她不爱在城镇行走的原因。山川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让人心情也会跟着一起舒畅。

姜曲知恭敬的看着烛月,然后弯腰再次向烛月行了礼,才开口:“想请大人往后能护住玉儿,带着玉儿一起修行。”

“护着他可以,但是我常年行走在山川间,如果同我一起修行,怕是要吃很多苦的。”烛月有些奇怪,为何姜曲知想让姜晚玉同她一起修行。

“修行之人若连一点苦都不能吃,那便不是修行是玩乐了。所以还请大人能带上玉儿,了却我一桩心事。”

烛月听着姜曲知恳求的语气,看着姜曲知恭敬的态度,还是应了下来:“好。我还会在辛商城呆一段日子,这些日子也跟着我吧。”

“多谢大人成全,姜曲知再次叩谢大人。”说着姜曲知便跪了下去,然后恭敬的向烛月叩了头。

“你先起来,我记得他有一支若木的发簪,还在嘛?”那是第一次见到姜晚玉的时候,烛月看到的。一支若木的发簪插在头顶的发髻上,和身上的衣服极其不搭。

“在的。”姜晚玉从怀里拿出那只赤色的若木发簪递给了烛月。

烛月接过发簪,一只手捧着发簪,一边念着咒语,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发簪,然后发簪变成了一串赤色的若木手串。烛月在从怀里拿出一根凤凰的翎羽,将其缩小固定在手串上。然后一边在手串上徒手画着符咒,一边念着咒语。

完成之后烛月将新化好的手串再次递还给姜晚玉,轻声的向姜晚玉和姜曲知道:“戴着它,有危险的时候,它能替你挡下大部分的伤害,保你性命。”

“多谢大人,玉儿,还不向大人道谢。”姜曲知提醒姜晚玉向烛月再次道谢,两人同时弯了腰。

“那就如此吧,今后我若在一日,便护他周全一日。”说完烛月转身准备离开,也没给两人反应的机会。

烛月刚出姜府大门,姜晚玉就追了出来。姜晚玉一边快速追上烛月,一边道:“原来你是沧梧大人的朋友……”

“算是吧。”烛月走的慢,让姜晚玉有喘气的机会。

“那你……”姜晚玉想问烛月有多少岁的,但是想着问女孩子年龄好像又不太礼貌,就没敢再接下去。

“嗯?”烛月疑惑的转头看了看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姜晚玉,他是有话要问?

“没,我以后同父亲一般唤你一声大人……”姜晚玉不是太想叫烛月为烛月大人的,因为在他看来烛月好像都没有自己大。

“嗯。”烛月转头看了看姜晚玉,虽然自己不太喜欢大人这个称呼,但是就目前她和姜晚玉的身份,喊她一声大人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听到烛月的回答后,姜晚玉愣了一下。然后快速的恢复后,跟着烛月去了花凝的花店。花凝依旧在忙着整理花,看着跟在烛月身后的姜晚玉,眼睛里闪着惊奇的光。

农历的二月气候干燥中带着点湿润,百花开始争艳齐放,这一月花神下凡为花朝节祈福之人送去祝福。清风微微吹过,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鲜花的味道。

烛月进了屋,姜晚玉站在花圃走也不是,进去也不是。花凝看着姜晚玉进退两难的样子,脸上的好奇快要溢了出来:“进去吧,她的后面的院子。”

姜晚玉拱手给花凝道了谢,然后才进了屋子。绕过前屋,后面院子的视野开阔了许多。烛月坐在池塘石桥的桥墩上,手里拿着一些鱼食,在喂着池塘里的鱼儿。

“大人留在辛商城是为了什么?”姜晚玉站在烛月的身旁,看着池子里欢快的鱼儿,竟然有那么一丝的羡慕之情。

烛月偏头看了看站着的姜晚玉,又埋头看了看池子里正在吃食的鱼儿,声音轻柔中带着点漠然:“查关于九尾狐族心脏能长生不老之事……坐。”

姜晚玉在听到烛月让自己坐后,也挨着桥墩坐了下来。两人坐在石桥的桥墩上,风将两人的衣衫和长发吹起,飘散在空中。

“大人查到了什么?”姜晚玉的声音温柔中带着点清润,让人听了觉得悦耳。

烛月将手里的鱼食投喂了个干净,然后拍了拍手里的残渣,一边整理着翻飞的衣角,一边道:“还未,后天过了花朝,沧梧该回了,到时候再说。”

花朝节为百花生日,这一日家家都会祭花神。闺中女子会剪五色彩笺,取了红绳,把彩笺结在花树上,谓之赏红。还要到花神庙去烧香,以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

辛商城的家家户户都挂着花朝灯,城里更是有花朝灯会。花凝特意为烛月织了一件云霏妆花丝织彩百花衫,发髻上特意插上了久违的珠玉发簪,淡淡的面妆就能让烛月看起来极为美丽。

花凝拉着烛月的手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的前行着,姜晚玉默默的跟在两人的身后。花神庙里人来人往,都在祈求着花神的庇佑。

烛月站在一旁看着默默跪地拜花神的花凝,嘴角一咧,满脸的笑容。姜晚玉几乎没有见烛月笑过,这样的笑容让人着迷也沉沦。

拜了花神后,三人寻了一处桃林休息。风一吹过,漫天的桃花花瓣飘落,落在三人的身上,给三人添了一抹额外的美。

远处一个穿着华丽,头顶发髻间插着一支桃花的男子,摇着一把折扇翩翩向三人走来。见到烛月的时候满脸的笑意,收了折扇然后优雅的开了口:“月儿,你许久未去寻我了。”

“沧梧不在……”烛月眨了眨眼睛,然后一边玩着手里的桃花瓣,一边无视着男子。

“他不在,你都不来寻我。”男子一脸的委屈,嘴角依然挂着优雅的微笑。

“寻你做什么?”要不是有时候沧梧拉着她非要去找这人喝酒,烛月都觉得自己可能不认识他。

“烛月,他是?”花凝看着一身华丽服饰的男子,听着他和烛月的对话,却没人告诉她和姜晚玉,这男子是谁。

男子收起了那委屈的表情,然后换上一副迷人的善良的微笑:“在下花朝。”

“我叫花凝。”花凝看了看烛月,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

姜晚玉看了眼花朝,然后恭敬的道:“姜晚玉。”。

姜晚玉嘛,花朝盯着姜晚玉看了一会儿,这人同他认识的一个人真像,花朝想着。

因为沧梧没有归来,花朝便陪着三人一起接着过花朝节。晚上辛商城的花朝灯会很是热闹,街道上挂着各种花型的灯笼,大大小小的花灯将街道和沟渠照了如白昼一般。

花朝嘴馋,一路都在买吃的。烛月看着花朝一边吃一边笑的样子嘴角抽抽了一下,想让这男人赶紧滚蛋的表情越来越明显。

姜晚玉似乎感受到烛月的怒气,低头看了下身旁的烛月。那表情看的出来,她很想揍花朝,但是又一直忍着。姜晚玉的嘴角向上一翘,压低了声音:“大人是没有钱了?”

烛月听到姜晚玉的话后,翻了个白眼:“我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

“我这有的,大人想买什么尽管买便是。”姜晚玉从自己衣袖里掏出一钱袋子递给了烛月。

前面不远处商时年看着姜晚玉递钱给烛月温柔的样子,手里握成了拳头的形状。他从未对她如此的温柔过,即便他们不打架也不吵架的时候,他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可是他对那个女子不是,他的脸上原来也有除冰冷以外的表情,那样的好看也温柔。

商时年就那样安静站在远处看着四人向她的方向走来,然后商时年走到姜晚玉的面前,挡住了四人的去路,脸上尽显悲伤:“原来你有人要陪。”

“姑娘这是被人辜负了?”花朝摇着他的那把折扇,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

烛月看着商时年悲伤的表情,然后转头看了看姜晚玉的表情,没有明白发生了啥。花凝看着烛月疑惑的表情,拉起烛月的手,将烛月拉到一边悄声的道:“那个姑娘喜欢姜晚玉。”

“何为喜欢?”烛月再次问出了她一直不明白的问题,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懂,也一直没有找到人问,刚好花凝说了,她便顺口问了。

花凝一时间不知怎么同烛月解释,有些头疼:“我也不懂……等烛月遇到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花朝站在一旁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仿佛看到了一个好看的东西,目不转睛。姜晚玉看着商时年悲伤的神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时年,对不起。”

商时年再次听到姜晚玉的道歉,心里的原本的怒火也灭了,也许他们是真的没有缘分吧。认识这么多年,等待这么多年,终是自己做的一场梦罢了,爱也罢,梦也罢,该是醒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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