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质
“所有人都出来！”不过片刻功夫，百余黑衣人就占领了这片街区。
毕竟高科技对老破小，武装对平民，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哭啼声、求饶声，街区内三百余人齐齐地被带到街头广场中。
王叁壹这才看清，先前坠落的机器人驾驶舱内，络腮胡子的精壮中年人，正是这帮黑衣人的首领。
自己还天真地想要去救他，真是苍蝇推墙。
看来是没人赔房子了。
络腮胡子瞄了一眼王叁壹，欲言又止地蹲在地上，自顾自地鼓捣着手机，像是在打着字。
“让研究所的人出来说话！”片刻，他身旁像是副官模样的小弟，看了一眼手机，对着陆续赶来的军队、安定司以及传媒司的车队喊道。
王叁壹不解，嘴替？社交恐惧症？
车队中，一圆脸，身穿紫色工装的中年男人缓缓走出来，工装背后，大大的安定两字格外醒目，再看肩章，就知道是个不小的领导。
这中年人拿着扩音器，抹了一把油亮的大背头，寻找着传媒司的镜头。
来也来了，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他准备拿出安定司该有的威风。
“悍匪同志，悍匪同志，不要伤害人质，先说你有什么诉求？”
对方一脸无语，仍是不说话。
都TM说的那么清楚了，你还问，凑字数吗？
见对方愣愣地看着他，他以为这招起了作用。
接着喊道，“不管你有什么诉求，安定司不会轻易满足你的。”
真TM专业！在场的人均是一脸黑线。
“张司丞，他说要研究所的来说话。”年轻司员一脸严肃，正色对着摄像机，不知好歹地提醒着。
“抢什么风头？我TM用你说，你当老子没听见？研究什么锁？鬼知道他要研究什么锁！”
“您可以问啊……”
闻言，张司丞脸上觉得挂不住，本就不悦，此时更加烦躁。
这个时间，他本该搂着摸摸唱，听着小曲，四两小酒就火锅。
神他娘的这个点跑这里来对付悍匪。
他不愿意来这里，在体制内，津台市总是莫名地令人避而远之。
若不是领导承诺他只需在这里寻欢作乐，偶尔摆摆样子。
鬼才来。
“你是司丞我是司丞？”
“额……”
“问什么问，照例做做样子就行了。你真他娘的把这里当……”话未说完，年轻司员一把捂住张司丞的嘴，冷汗淋漓地指了指他手中的扩音器。
张司丞压住继续骂下去的念头，神色严峻。
差点就闯了大祸了。
回去一定不计前嫌，给这小伙子升职。
只是他仍有一事不解，来津台市这么久，头一次见军队过来。
剧本升级了？没接到通知啊。
思绪未完，异变突生，随着一声枪响，张司丞身边的车窗应声而碎。
这一枪只是警告。
“槽！”张司丞一惊，猛地一拍大腿，怒喝，“你TM这么入戏吗？”
一句话，引得悍匪们哄堂大笑。
“入席……你们这帮飞舞在这里太俺姨了吧？”副官带着疑惑，机械地念道。
络腮胡子扔下98k，给了副官一个大比兜，指着天上蠢蠢欲动的机器人，换了个打字法。
副官揉了揉后脑勺，清了清嗓子，接着念道，“让军方先把这玩意儿弄走，否则一分钟杀一个”他顿了顿，“不，两分钟杀两个。”
此言引得人质之中又是一阵尖叫。
“有什么区别吗？”张司丞不解。
双数吉利！
如果之前还打算做做样子，此时张司丞则是彻底生气了。
他不明白，以往为了配合上头制造新闻，维持一个真实社会的模样，制造过大大小小无数次危机事件。
这次，怎么就这么较真。
大老远的，再不收工，火锅都凉了。
想到凉了的火锅，他胃里酒气翻腾，一阵干呕，而后不耐烦地喊道：“咔，咔，收工！收工！白天再拍，光线好。老子还有要事……”
没想到，下一刻，他就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凉的不是火锅，而是人。
对方似乎失去了耐心，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枪，则是动真格的了。
张司丞在空中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身躯，由于巨大的惯性，直挺挺的向后倒下。
不知道这玩意儿涮火锅能吃几顿。
接着天旋地转。
看着周遭同事们慌乱躲闪的样子，他才明白。
自己的大脑袋瓜螺旋升天了。
吃了安定司三十年的闲饭，这下可算一次还回去了。
只是他到死也没明白，本是作为主角的他，怎么就凉的这么早呢。
短篇吗？又细又短？
见此，安定司的人大乱阵脚，众人这才明白，这根本不是演戏，而是真的危机。
一直保持对峙状态的军队终于才有了动作。
大抵也是对津台市安定司这帮人的作风感到不满吧。
军队的效率就高多了，几台巨大的陆行机器人整齐地横向列成一队，躲藏在巷子里的狙击手统一锁定了络腮胡子。
虽不敢轻举妄动，但至少能对匪徒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络腮胡子见对方终于认真起来，满意地一咧嘴。
“你，过来。”副官同样一咧嘴，说道。
“哎？”王叁壹一脸懵逼地不知道该看谁，指着自己问道，“我吗？”
络腮胡子拔出别在裤腰带上的枪，点了点枪口，意思是“就是你。”
还未等王叁壹做出反应，背后的匪徒一脚踹在他后腰上，疼得他一个趔趄，趴在了络腮胡子脚下。
络腮胡子顺势拽过他，挡在了自己身前，手枪抵在了他太阳穴上。
“小伙子，下辈子别当人了，尤其是别当好人了。”
王叁壹哭丧着脸，惊恐地看着副官，说不出话，想点头，却不敢妄动。
我TM还想救你们老大，他却拿我当挡箭牌。
“好人死得早。”
话音刚落，“彭”的一枪，王叁壹紧闭双眼，以为自己已成为这抢下的亡魂。
“唉，下辈子给多少钱都不当人了，额……除非给的特别多。”
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直到枪声散尽，预想之中的疼痛感也并未传来，便揪着心缓缓地睁开眼。
只见人质之中，一人已倒在地上，伸进上衣内里的手自然地滑落出来，手上正握着一支手枪。
这不是街头卖电动玩具的杜雷四吗？
枪套他多的是。
哪来的抢？
王叁壹由惊恐转为了疑惑。
由不得他多想，络腮胡子便携着他的脖子躲开了灯光，走进了阴影处。
巨大的臂力勒得他一阵干呕。
“别耍花招，叫研究所的人出来说话。”副官继续喊道。
少顷，军方的人终于做出了回应，“什么研究所？”
见对方选择装傻，络腮胡子似乎有些失去耐心，又是一枪送走了一名人质。
“阿爸！”
枪响的同时，王叁壹真切地听到了这络腮胡子在他耳边愤怒地喊了一声。
不知这是在骂人还是在夸人。夸人没有这种语气，骂人没有这种词儿。
“哎！额？……大哥，认错人了吧？”他条件反射般地接下了这个便宜。
这络腮胡子狠狠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你TM自己喊得我，又扇我是做甚？
这一巴掌，他便反应了过来，原来这壮汉是个哑巴……
完了，都说知道了匪徒的长相或者秘密，那必定是得死的。
这不单看见了长相，还知道了秘密，此刻还占了他的便宜。
真可怕。
“你们之中有人认识我，知道我的作风，我不想废话，叫研究所的人出来。”这仍是副官喊出来的。
军方一阵沉默之后，说话的人终于走了出来，紧跟着的随从正想阻拦，这国字脸中年人一摆手，示意没问题，便将手中的扩音器拿了起来。
“吕教官，别来无恙？”
见老朋友露面，络腮胡子一阵嗤笑。
副官调整了一下语气，缓缓念道：“张神算，不，张首长，别来无恙！”
“这…这TM都是一伙的？”王叁壹很疑惑，军队的事儿，怎么就扯上了民间了？
但明显不用过于担心自己的性命问题了，组织都来了，不至于再要了咱屁民的命吧。
不过转念一想，方才不就活生生的凉了两个吗？
完了，说好的两分钟两个，下一个两分钟定是轮到自己了。
此刻他第一次希望能遇到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张首长眯着眼，神情严肃，“吕教官，消失了八年之久，回来便要为难自己人吗？”
“自己人？红盟何时拿我们兄弟当过自己人？”副官语气之中大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张首长不搭话，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听说你在南热组建了雇佣军，召集了大量兵力，何不回到红盟，继续效力，定会前途无量！”
“回去再做一次替死鬼吗？”不得不佩服这副官，简直是金牌嘴替，包括语气在内都和这吕教官要表达的一模一样。
嗯，基情不浅。
此话一出，除了军方的人沉默不语外，其余人均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气氛瞬时有些僵硬。
“那件事，我代表红盟，代表军方，对你说声抱歉，八年前的状况，你也是清楚的。”为了打破僵局，张首长心情沉重地继续说道，“我们都是工具，都在刀尖上找饭吃，但是为了大义……”
张首长话还未说完，“彭”的一声，他手中的扩音器被打得粉碎。
吕教官不吃这一套，示意副官喊道：“别废话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叫研究所的人出来。”
有如此多的人质在手，吕教官认为自己已经彻底掌控了局势。
别的先不谈，这张首长他是了解的。
他定不会舍弃这些人质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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