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顾溪流就来到了陈昊燃家里,敲了敲门,没人应答,推门进去,不出所料,这家伙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顾溪流使劲摇晃,好一会才把他摇醒,起来后,陈昊燃睡意朦胧的说道:“到午时了吗?帮我和翟师傅说,陈昊燃脑子烧昏了,已经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或者干脆说我死了算了,反正我今天不去铺子了,出去的时候别忘了把门带上,晚上回家来我这咱两一起吃,就这样吧,你就回去吧,我再睡一会”。
陈昊燃一气呵成的说完,把被子往上提了提,转过身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顾溪流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翟师傅准备动身去神山王朝了,师兄们都在收拾东西,我刚去铺子时,翟师傅还说你要是再不来,就不带你去了,你赶紧起来吧”。
陈昊燃突然崩了起来,把被子扔到一边,站在床上喊道:“放屁,这老头子还不带我去,不知道铺子谁手艺最好了是吧,他不靠我给他撑场面,靠那些虾兵蟹将啊,这老小子,有这么对待关门弟子的吗”。
顾溪流淡定的说道:“不打紧不打紧,现在出发肯定能赶到的,师兄们还没收拾完,我去帮你一起收拾也行,除了下午要去国学院送几本书以外,我今天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做了”。
陈昊燃很快穿好衣服,一把搂住他,往门外走去,边走边无所谓的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今天收拾东西,明天凌晨才走,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今天你再陪我逛逛小镇,这一走,你陈大哥飞黄腾达了,都不一定会回来”。
说罢,不由分说的拉着顾溪流跑出去,陈昊燃孜孜不倦的幻想着对未来的憧憬,顾溪流一如既往在身后认真听着,有时会点点头,看着陈昊燃意气风发的模样,由衷为他高兴。
在陈昊燃心里,两人的关系开始只算泛泛之交,第一次见面是翟师傅把自己留在铺子不让走,非说今天要让他把新招来的杂役背人回家,虽然不情愿,但又跑不掉,只记得那天等了好久,好几次跑出去,硬是被翟师傅揪着耳朵提回来,翟师傅让自己乖乖等着,多等一会算是修心,自己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心里骂了上千遍顾溪流,等见到这个新来的杂役,必须要揍一顿。
见到那个伤痕累累的顾溪流,陈昊燃惊呆了,这些年在铺子看见太多人的离开,有的人资质还算不错,受不了锻造的辛苦,没干多久就半途而废,有些人来到铺子一听练数十年才能出师,还没开始就萌生了退意,看见了为了当一个杂役而如此拼命的少年,自己有些羞愧。
以后的日子里,顾溪流家虽然离铺子最远但却来的最早,每次干到最晚,少年干一件事都细致入微,自己每次都是干完匆匆了事,他虽然干的慢却每次都干到趋近于完美,有时还帮自己打磨一下细节,可能出于嫉妒,自己总是喜欢欺负这个弟弟,他也希望有不长眼的人会来欺负他,这样自己就能仗义出手,可顾溪流从不惹事,也从不求人,被翟师傅打骂也从不反驳,村子妇女背后说闲话都置之不理。
真正让自己认定这个弟弟是自己十二岁那年,曹家的公子哥来这边的巷子转悠,看见自己在家门口的嗑瓜子,公子哥带着一群狗腿子过来挑衅,这怎么忍的了,和他们对骂起来,公子哥骂不过,就开始动手,人多势众,一阵群殴下,自己被打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晕晕乎乎的,站都站不起来,顾溪水突然冒出来,从背后把曹家公子哥按倒,揪着对方的衣领,一拳一拳的锤在面门上,但很快就被狗腿子门拉开,自己已经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溪流挨揍,自己一遍一遍让顾溪流快跑,可他像没听见一样,打倒了再站起来,拼了命往那个公子哥那边冲,冲不过去也冲,幸好镇子上酒铺掌柜严老头过来制止,让曹公子停了手,临走还叫嚣道:“老子就是曹宅的曹沫,这次饶了你们这两只脏虫子,下次再让我碰见你们,非得踩死”。
等他们走后,顾溪流踉跄的把自己架到床上休息,没有问为什么打架,自己也没有道谢,想说但开不了口。
这次离开小镇,陈昊燃私底下求了很多次翟师傅,好话说尽,但翟师傅说什么也不愿把顾溪流带走,问烦了就说顾溪流命弱,接不住福源,带出小镇,过不了多久就会死,陈昊燃沉默不语。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顾溪流家这边的小破巷子,这间破屋子还是之前住在小镇的姚老头卖给他的,屋子很破,很小,在小镇的最西边,顾溪流很开心,虽然把存了好久的工钱都花完了,但是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屋子。
顾溪流旁边还有一间很破的屋子,是苏思月家。
苏思月,顾溪流的弟弟,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和顾溪流一样很穷苦,但却是小镇最有文化的小孩之一,他的父亲苏镇,是很厉害的铁匠,从不收徒,也从不锻造成品剑,将剑淬火完成后,就卖给翟师傅,明明研磨一下就能卖出不菲价格,但从不进行那最后一步,翟师傅有空会来把雏剑带走,再把银两扔到屋子里,不计较银两多少,多少由翟师傅定,也不见翟师傅,翟师傅总是摸着淬好的雏剑,摇头叹息的说着可惜,有时被听见,屋里便会传来一句:“赶紧滚”。
苏镇是镇上有名的酒鬼,每天都会喝的酩酊大醉,苏思月起的很早,天还没亮,就从镇子酒铺附近把父亲扛回家,再做上一碗寡淡清粥放到桌上就去国学院读书,日复一日。
苏思月和顾溪流差不多,一年到头穿不上新衣,小时候身上总是裹着那些大人不要的破衣服,个子不高,跑的飞快,黑不溜秋的,有些小孩还说他的名字像女人,给他起外号黑泥鳅,苏娘娘,苏思月也不惯着他,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打不过就跑顾溪流家里躲起来,顾溪流说尽好话再让大家都散了。
苏思月天不怕地不怕,等到后半夜再溜到对方家,要么把人窗户砸了,要么把别人家的鸡赶的咯咯叫。
苏思月天资聪慧,才十四岁就被外乡人看中,走的时候,没告诉自己,只是留了一封信,自己好多字都不会读,是去拜托了国学院的刘老师念给自己听,大概意思就是说害怕见到自己会不舍得走,说是等赚到大钱就把他爹苏镇和自己都接走。
苏思月走后,顾溪流在打扫自己房间院子的时候,顺便帮苏家也打扫一下,每天早晨去打水时,会绕过酒水铺子那边,要是正好看见苏镇叔叔醉倒在酒铺,会帮忙背他回家。
顾溪流既开心又担心,大家都说被带去大王朝都会有不小的成就,而且镇上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中签,可是又很担心,苏思月有仇必报的性格会吃苦头,到了外面没有自己给他撑腰了,该怎么半。
顾溪流安慰自己道:“大家都说苏思月天分好,去那边稍微勤劳一点,肯定很受人喜爱的,而且也有很厉害的师傅,肯定一切顺利”。
顾溪流开心的笑了,相信总有一天会和思月重逢的,到时候他一定会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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