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虞晶晶,是本小说的女主。
认识王梓的时候,他十二岁,我十一岁,正在读小学六年级。
王梓的爸爸和我的爸爸是发小。那年,他爸爸从郊区的矿上调到市区,做了我爸爸的专职驾驶员。他也随着父母迁居到我们院里,而且转学到我们班。
王梓进班的第一天就让我等女孩子眼前一亮。他妈妈是上海知青,所以对孩子的穿着打扮极为用心。虽然父母的工资并不高,但王梓一身极为合体的双排扣尼子小西装再配上带有花纹的羊毛衫,让人觉十分洋气。
我入学时年纪小,当时长的像个洋娃娃,功课也不差,加之父亲又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一直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宠爱,我也差不多养成了骄气的毛病。但从那一刻起,我承认我输了。后来读了大学,恰好张爱玲去世,她的作品也得以全面解禁。我读到张爱玲介绍自己认识胡兰成的一段话:“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觉得能够非常恰当的表达自己见到王梓时的心情。
都说江南的女子自是多情,我幼小的心灵从那一刻起被王梓占据,再也无人能够夺去。
王梓大我一岁。因为住在同一个家属院里,爸爸妈妈们便安排他每天带着我一起上学、放学。
初中的时候,他开始爱上了踢球。我每天放学后,都会在操场边等他踢完球,再一起回家。有一次他问我:“你都这么大了,一个人回家还害怕吗?”
我笑笑回答:“我喜欢看你们踢球,如果我是男孩子,也会上场踢的。”
王梓从小时候个头就比别的孩子高,随着年龄的增长,到高中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一米八的大男孩了。因为我整日的如影随形,同学们都视我们为一对。很多喜欢他的女生因为我的存在,都放弃了表白。也有不死心的,悄悄的托人来问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我总是白来人一眼,模棱两可回答:“你说呢?”
王梓一直没有向我表白过,我也同样没有告诉过他我的心意。每逢对方生日的时候,我们如同好朋友一样互相馈赠着礼物,只是,我每次都觉得他的礼物最特别,是经过最精心挑选的。
王梓高中以后改打篮球,我问他原因,他说初中的时候不懂事,现在才发现我们篮球场边的女孩子多一些。我心头一凉,装作生气的样子,拍打了他一下。他歪头看着我:“吃醋了?”
我笑了,又拍他了他一下:“想什么呢?谁会吃你的醋!”但心里不知不觉得又泛起一阵暖意。
高中距离我们家属院远了一些,他爸爸送给他一部自行车,他便每天载着我。于是我更有理由每天在篮球场等他。
那天下午放学,王梓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告诉我,初中踢球的同学多,放学后,随随便便就能组织两个球队互相攻伐。但因为原本踢球的的同学们都没考上高中,便再也组织不起来了。而打篮球需要的人数本来就少,实在不行可以打半场,再不行一个人也能玩,所以就只好打篮球了,但他每周六还是会和以前的队友们踢一场的。
“你告诉我这些干嘛?”我不解的问,事实上,我对足球并不感兴趣,连世界杯几年一次都不知道。
“我怕你吃醋呗!”王梓回头白了我一眼。
“又笑我。”我又拍打了他一下,心里却是甜甜的。
“你不说你喜欢足球吗?真喜欢的话,周六下午到学校来,我们比赛。”王梓说话间,加快了骑车的速度。
“慢一点!”我惊叫道,不知不觉的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王梓似乎是故意在逗我的,骑的更加飞快了。我只好借机紧紧的搂住他的腰,把脸颊贴在他的脊背上。
那个周六我并没有去学校看他们踢球。因为知道了他的去向,是去踢球而不是被其他女生约走,所以我安心的去了外婆家,和表姐表妹们一直玩到很晚才回家。
星期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王梓,甚至连例行的来我家里抄作业都没有进行。
我有些奇怪,等到下午四点多,给他打了个电话(爸爸为了方便安排工作,给他家里也装了一部电话)。
“喂?”我听到那头沉闷的回答声后,问道,“作业做完了?”
“没有呢。”他似乎情绪不高。
“过来呀?我的做完了。”我有些纳闷,得把他喊过来问问。
“知道了。”他挂了电话。
在他抄作业的过程中,经过我再三追问,终于弄清楚了他情绪低落的原因。
原来是他那帮球友们初中毕业后,有些读了技校,有些读了中专,还有些入了社会。但比较一致的是,大家都开始追起了女孩子。特别是经常与他们对垒的那支球队,有好几个已经成功牵手。他们球队的感情生活却不甚顺利,大家感到很没面子。但大家都知道他从小时后面就个漂亮的跟屁虫,纷纷打听他与我的进展如何。他跟队友们放出了豪言,随时都能把我叫过去端茶递水。于是队友们起哄让他周末把我叫过去参加服务团,至少要站在场边摇旗助威。结果因为他暗示不够明显,我领会精神又不到位,造成球队士气低落,输了比赛。
“球队没有人助威,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他们没喊到人么?”我可不愿意一个人背锅。
“你看他们几个那样。”王梓愤愤的道,“个个跟冬瓜似的,到哪儿去找女生?再说了,我这话都放出来了。”
“那我下次去行不?”我连忙妥协了,“不过你下次把话说明白点,女孩子没那么理性。”
“知道了。”他开心的笑了。
又一个周末下午,我精心打扮,盛装出席了他们的球赛。等到了操场,才发现王梓一方的拉拉队并不只我一人。四五个姿色身材穿着打扮均不俗的女生早已坐在操场边。我起初以为是对方的拉拉队,但当他们纷纷喊叫着“王梓加油!”的时候,我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我向球场中心踢前锋的王梓望过去,他也对着操场边挥了挥手。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是在对我招手,但随着那几位女生欢呼雀跃起来,让大家以为他是在向她们打招呼。
我嘟起了嘴,有些不爽。
直到比赛结束,王梓大汗淋漓的跑向球场边。我站起身,掏出手绢,准备迎接过去亲手帮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滴,借以宣示主权。不料他径直跑向了那几个女孩,向她们表示感谢之后,才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只好委曲求全的走了过去。
在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我低眉顺眼的来到了王梓的面前,一副谦恭礼让的小媳妇模样。
“给大家介绍一下,”王梓对着那几个女孩道,“这是虞晶晶,我同学。”
我有些失望,此时如果他介绍我是他的女朋友,我不仅不会提出异议,而且还会觉得扬眉吐气的。
“这是隔壁职高的陈倩,”他又指着其中一个姿色姣好的女孩介绍道。我抬头看了那女孩一眼,明显感觉到一阵敌意。
“那几个是陈倩她们学校的。”王梓说完,回头向着陆陆续续走过来的队友们望去。队友们此时已基本提着行囊走到我们身边。
“王梓,可以啊。”一个身材较为壮实的小伙子眉开眼笑的道,“喊来这么多啦啦队。”
王梓一把抓住我的手,向大家介绍道:“虞晶晶,我同学,也是……”
我连忙接过他的话音,主动的向大家打招呼:“我也是他的女朋友!”
人群中暴发一阵惊呼声。我回头扫了陈倩一眼,她的眼神顿时暗淡了许多,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那天晚上,我和他的队友们在一起小聚了一次,大家就着汉堡喝了一通汽水,我美滋滋的听到他们夸奖我们眼光好,这样让我们双方都相当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当仁不让的作风让陈倩等一行女孩早早离开,致使本来打算搂草打兔子顺便脱离单身的一干队友们大失所望。
不过后来王梓在队友们的一再央求甚至贿赂下,重新与陈倩等人建立了联谊,并成功促成了部分队友与这些女生进行了交流。
王梓后来告诉我,他那天本来没有信心向足球队友们介绍我是他的“女朋友”,原打算告诉大家我“是同学,也是邻居。”后来我主动认领了女朋友这个职务,他也只好就坡下驴了。
我突然有一种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感觉,但贴了也就贴了,你又把这事告诉我是几个意思?尽管有些不悦,但他的女朋友这个职务我也没有主动退出。
王梓在高二的时候,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八,并成功入选校队。随着篮球技术的精进,他的运动更多的转到了篮球场上,参加足球比赛时断时续,后来伴随着学业的紧张,基本上不再参加。而且,只要他们队能取得一定成绩,高考的时候就能得到不少的加分。
打篮球的男孩更能得到女生的青睐。
当时我们学校还没有封闭式的篮球馆,他们训练时候球场边少女的呐喊声还是让我产生了不小的危机。好在我作为球队票友,也时不时的下场玩上两把,虽不能称之为高手,但也基本上能把球投进框里。
高三那年,市里破天荒的举行了高中女子篮球联赛。我们学校也赶鸭子上架,紧急凑了十来个女生集训,我也有幸成了其中一员。
全市含下辖区县,连同职高一共十五所,分为三个组,每组的前两名和剩余球队中的成绩最好的两支球队进入前八强,两两对决成为四强,最后再决出前三名。前三名的队员均有可能获得国家二级运动员的头衔,国家二级运动员在高考录取时是可以加分的。
利用有个男篮队员男朋友的优势,我在训练之余,还能得以加些小灶,技术更是突飞猛进。
队友们发现了我进步神速的秘密,也起哄要求跟着加练。王梓不假思索就欣然应允使我心情相当不悦。尽管后来我们成功的进入了前三名,我也因此高考加分而被本省历史最悠久的大学录取。不过,每当回忆起王梓在我面前无所顾忌的与其他女孩肢体接触时,我总是感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些概念距离自己越加遥远。
王梓的学校在省城,而我考取的学校不在省城。暑假里的一天晚上,我打开电视,里面正播放台湾电视剧《几度夕阳红》,邓丽君演唱着片头曲《心里梦里》,我越听越为自己感到委屈,禁不住潸然泪下:
心里有一个谜
不知如何说起
梦里有一个你
我的心又起涟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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