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彻大悟

再见到姑母,恍如隔世,她依旧的喜欢姐姐,即使她本应是七爷的王妃。

她拉着她坐在上位,一脸的慈祥,怀里逗弄着小沐儿。

对此,我早已习惯,在她面前,我从来都只是个卑微的庶女,不然又怎会将我许给当时不被看好的二爷。

不出所料,姑母将我留了下来。

偌大的佛堂就只有我二人,她不再像对姐姐那般的宠爱,端坐着「元儿自小贤淑,承王妃之位也算是委屈她了。你的心性,本宫向来知道,也希望你少动些歪心思,你姐妹二人该和睦相处,共同进退。」

「你姐姐初入王府,你该多多帮衬于她的」

我低头冷笑,却也没有太多的在意「是的,母妃,定然会好好协助姐姐,不生霍乱。只健健康康看着沐儿长大,就是儿媳这辈子的愿求了。」

三年间,沐儿平平安安的长大,但凡磕着碰着,我的心都跟着颤,我最怕他发热,每一次都叫我想起前世的噩梦。

我这三年不再计较恩宠,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研究医术上,并且在江湖上找了不少的名医,我要为未来的那天绸缪。

再如何的小心照顾,我儿终究是迎来大病一场,连夜的高烧久久不退,我请的方士们试了许多法子都没用。

我如前世一样在雨中跪求,求王爷能够请御医来看诊。

姐姐的房里满屋的太医,但无一人肯借。

我无力的倒在雨中,我回去抱着我的沐儿,我不断的切脉,一次、两次、次次都切不出结果。

「娘,阿娘,好疼,沐儿疼。」

小小的人呀,皱着脸,脸色也憋红了,浑身似火球,他紧紧的缩在我的怀里,没有往日的精气神去大喊大闹,小小的一只,我怕外头的雨疏风骤也能将他轻易夺走。

我慌了、怕了、我想如果可以替命,我情愿我代我儿受此苦难。

孩儿的气息越来越弱,我分不清是前世还是今生,我崩溃的放声大哭,跌坐在地,再不管礼仪,以头抢地,「天呐,何其不公,既给了我再次拥有,又为何要再夺去我心中至宝。」

「所有的罪孽皆是我沈仪一人,何苦夺我孩儿性命。」

「上天,将我儿还给我吧。」

我不知磕了多久,地上一片殷红,仆人们跪倒一片「娘娘,娘娘。」

最后,我的眼前天昏地转,恍惚间听得一阵响亮的哭声,再然后,不省人事。

一束光落在我的眉宇,脸上痒痒的有些挠心,我睁开眼,小沐儿调皮的用手在胡弄我的脸颊,他撅着屁股趴在我身边,眼皮耷拉着,仍然有几分病气,精气没有恢复。

见我醒了,他瘪着的嘴一下子笑起,脆生生「阿娘,阿娘,抱抱。」

小家伙环着我的腰,毛茸茸的头在腹部扫来扫去,痒痒的。

我紧紧抱住他,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到枕间「沐儿,阿娘的沐儿。」

最后说不出到底是我祈祷神灵起了效果,还是方士们的药效慢了些,我儿终于还是度过了上辈子难熬的一夜。

事后,满院的太医都挤在我这小小的庭院,排着给沐儿看诊,这般殊荣我该高兴的,可到底是迟来的关爱。

我挥手全都辞了,派了人去同王爷王妃告谢。

如果一场冷雨还浇不灭我的痴想,那两场雨足够我看清。

淋了一夜的雨,情绪大喜大悲,我终究也是病倒了,姐姐曾经想来看我,但她自幼体弱,一屋子的太医看护着,若是过了我的病气就不好了,于是我拒绝了。

春日里飞虫柳絮的东西太多,容易染上些毛病,索性我将沐儿也拘在屋里。

「阿娘,沐儿想出去玩。」

「乖呀」我抱着他「过些日子,阿娘好了,带沐儿出府。」

「那,有泥人吗?」

「有」

「有糖葫芦吗?」

「也有」

「可以放风筝吗?」

「沐儿不乱跑的话,就有。」

「还有,还有,还有皮影」

「沐儿乖,听阿娘的话,统统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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