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拧干作战服下摆时，数据卡投射的倒计时红光在水面投下跳动的数字阴影。溶洞顶部的钟乳石滴落冰冷水珠，砸在他后颈的刹那，某种高频震动突然从脚底岩层传来——那震动规律得像是巨型齿轮在运转。防水手电扫过洞壁涂鸦，最新鲜的“白塔”字迹下方渗出某种荧光黏液，在石壁上勾勒出指向洞穴深处的箭头，仿佛这座山体本身在引导他前进。
暗河岔口的岩缝里卡着半截防毒面具，滤芯上印着模糊的鹰隼标志。王一用鞋尖拨弄面具时，金属部件突然迸出电火花，内置的微型扬声器传出沙哑男声：“原路返回能活命。”他触电般缩回脚，发现面具眼罩内侧刻着串经纬度坐标，数字末尾的墨迹还没干透。倒计时数字此刻显示71:23:17，红光在潮湿的岩壁上折射出血管般的网络。
荧光箭头在第三个溶洞大厅终止，坍塌的乱石堆后传来铁链拖拽声。王一关掉手电潜伏在阴影里，看见三个穿拼凑防护服的人正在挖掘岩壁。他们手中的矿镐每次落下都迸发蓝色电光，被凿开的岩石断面里露出金属管线，那些管线表面布满搏动的发光纹路，与白塔实验室的量子管道如出一辙。领头者突然掀开兜帽，露出半张机械改造的脸——右眼是旋转的电子透镜，齿轮咬合的声响随着转头动作咔嗒作响。
“货舱的辐射剂量超标了。”机械脸从腰间抽出辐射检测仪，仪器警报声在洞内引发阵阵回声，“那帮混蛋又在偷偷灌注液态钚。”他的机械手指捏碎岩壁上的荧光菌菇，黏液滴落的瞬间，王一踩到了某根绷紧的金属丝。破风声从头顶袭来时，他本能地扑向左侧，生锈的捕兽夹擦着耳廓咬合，飞溅的铁锈在脸颊划出血痕。
三道手电光束立刻锁定王一，机械脸的电子眼缩成针尖：“活体样本？”另外两人举起弩箭般的武器，箭头是装着绿色液体的玻璃管。王一抓起石块砸向最近的荧光箭头，石壁上的黏液遇光爆燃，窜起的火墙暂时隔绝了追击者。他在浓烟中撞进狭窄的岩缝，后背擦过锋利石棱也顾不上疼，直到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管爆裂声和痛苦的嚎叫——某种食肉菌类正在绿雾中疯狂生长，瞬间裹住了落后的追击者。
地下隧道的坡度突然陡峭，王一滑下十米高的斜坡，摔进堆满电子废料的天然岩洞。电筒光束扫过成堆的显示器残骸，某个突然亮起的屏幕吓了他一跳——那是二十年前的新闻画面，播报员正说着“白塔基地正式启用”，背景里的建筑还没有金属尖刺。视频突然卡顿，跳转到加密频道的雪花屏，有个变声处理过的声音在重复：“别相信伤疤。”
岩洞深处的铁皮箱堆成金字塔，每个箱体都印着鹰隼标志和辐射符号。王一撬开最底层的箱子，防震泡沫里嵌着的竟然是青铜钥匙复制品。他摸出口袋里的真钥匙对比，发现复制品的“白塔”二字刻痕更深，钥匙齿纹多了三道凹槽。箱底的文件袋滑出张泛黄照片：赵平抱着婴儿站在白塔门前，教授的右手还没有烧伤痕迹，但左臂袖管露出半截金属义肢。
洞顶突然炸开个直径两米的缺口，钢索垂降下来的突击队员戴着夜视仪。王一抱着青铜钥匙翻滚到货箱缝隙，子弹在铁皮上凿出透光的弹孔。某个弹头擦过数据卡，倒计时突然加速跳动，71小时变成了23小时。他趁机钻进生锈的通风管道，听见身后传来气焊切割声，有个女队员在吼叫：“要完整的大脑！”
管道出口悬在百米深的地裂上方，生锈的钢筋栈道通向对面洞穴。王一刚踏上栈道就感觉不对劲——这些金属支架的温度正在急速升高。他冲刺跃过最后三米时，栈道接缝处喷出白炽火焰，背包带子着火冒烟。地裂底部传来机械运转声，升降平台载着四个武装人员正快速上升，枪械上的激光瞄准点在岩壁乱晃。
新洞穴的岩画变成了动态投影，原始人举着火把追逐的猎物竟是发光的人形轮廓。王一触摸岩画时，某个符号突然印上他掌心，皮肤下的血管顿时泛起蓝光。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整座山体开始倾斜，他顺着突然出现的石阶滚进暗室，额头撞上控制台的金属棱角。
控制台屏幕自动亮起，显示着白塔的三维结构图。那些金属尖刺内部居然是中空的，实时画面显示有液态金属在其中流动。王一鬼使神差地把青铜钥匙插入控制台缺口，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监控视频：赵平正在某间实验室调试机械义眼，手术台上绑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孩子后颈有条蜈蚣状的手术疤痕。
防空警报般的啸叫震落岩壁碎石，控制台吐出张磁卡后开始自燃。王一抢出磁卡时，发现背面用血写着“B2通风管”。洞穴深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他冲进标着危险符号的泄洪道，浑浊的水流直接把他冲进地下暗河。浮出水面时，远处竟有橘色灯光——生锈的潜艇码头靠在岸边，缠满水藻的潜艇外壳上，鹰隼标志正被荧光菌类侵蚀出蜂窝状孔洞。
潜艇舱门虚掩着，仪表盘屏幕闪烁的绿光照亮舱内。操作台上摊开的工作日志停留在七年前，最后一行写着“他们给反应堆灌了生物胶体”。王一的辐射检测仪突然疯狂报警，他循着指示器方向撬开地板，看见铅封的容器里泡着颗人类心脏——那东西表面覆盖机械元件，至今还在规律跳动。
数据卡倒计时跳到15:07:33时，潜艇的无线电突然收到加密频道传讯。杂音中混杂着赵平的声音：“……阻止第二阶段……”随后被尖锐的电子音覆盖。王一攥紧青铜钥匙要离开时，发现舱门观察窗外贴着张苍白的脸——机械脸的电子眼正在转动变焦，液压钳撕开舱门的声响让人牙酸。
他撞破逃生舱口跃入暗河，身后传来潜艇解体的闷响。浮上水面时，峡谷裂缝透下的月光照亮了悬崖上的白塔，那些金属尖刺正在月光中缓慢生长，如同活物的触须。数据卡在此时震动弹出全息地图，红点标注的位置竟是溶洞里的荧光箭头起点。王一摸出防毒面具里发现的坐标，发现与地图红点经纬度完全重合，而那里分明是七小时前他醒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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